法院的公告贴在赵氏工厂铁门上,白纸黑字,像一张判决书压在整条街的头顶。几个工人蹲在墙角抽烟,没人话。风把一角纸吹得哗啦响,像是最后一点喘气声。
赵虎站在人群外,手里攥着一张刚从工商局打出来的文件,指节发白。他没看公告,也没看厂子。他的目光落在那邪依法查封”上,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下,声音不大:“三千万?就因为我们抄了人家一个电路板?”
旁边有韧声接话:“听是专利侵权,人家陈默注册了全套技术,连焊点布局都算进去了。”
“焊点也能算?”赵虎转头问,眼神有点愣。
那人耸肩:“现在能。”
赵虎不吭声了。他记得几个月前还带着人堵过陈默的宿舍楼,就为抢他那份破图纸。那时候他还穿着皮夹克,叼着烟,觉得这乡下子不过是个运气好的穷鬼,踩一脚就倒。可现在,倒的是他自己家。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沉得像拖着铁链。
家里客厅坐着赵父,正对着电话吼:“我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我做了二十年五金,没偷没抢,凭什么封就封?你们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啊?”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挂了。
赵父摔了听筒,茶几震了一下。他抬头看见儿子进来,脸色更难看:“你还知道回来?外面人都什么了?”
“了。”赵虎把文件放在桌上,“全了。”
“那你还不去想办法?找律师,找关系,变房子卖地也得翻过来!老子一辈子没低头,不能死在这上面!”
赵虎站着没动。他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忽然想起时候这人骑自行车送他上学,后座太窄,他总往下溜,赵父就一手扶车,一手往后拽他裤子。那时候很蓝,路也不远。
“爸。”他开口,声音平得不像自己的,“咱们真没做错事?”
“你啥?”赵父猛地站起来,“你是不是被吓傻了?这是陈默害的!是他勾结境外搞我们!王振国亲口的,只要仿出来就能赚大钱,结果呢?全栽了!”
“王振国?”赵虎冷笑一声,“他什么时候替咱们想过?他给你钱的时候,的是合作?还是‘借你手试试水深不深’?”
赵父愣住。
“咱们仿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赵虎一步步往前走,“是不是他‘国内没人懂,只有我能搞到原图’?是不是他让我们别问来源,只管生产?”
屋里安静下来。
“我打过陈默,砸过他实验室,举报他投机倒把,甚至……”赵虎顿了顿,喉头滚动,“我还绑过他朋友。你知道沈如月差点跳楼吗?就因为我把她关在废弃车间里三。”
赵父张了张嘴,想骂,却没出声。
“现在厂子没了,钱赔光了,你是王振国害的。”赵虎盯着他,“可我们有没有害过别人?有没有想过,人家凭本事吃饭,我们凭什么伸手就拿?”
“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赵父声音抖,“现在反过来怪老子?”
“我不是怪你。”赵虎摇头,“我是醒明白了。以前我觉得拳头硬就有理,有钱就能横着走。可陈默从来不跟我们动手,他连骂都懒得骂。他就坐在那儿画图,写代码,然后——啪——我们全完了。”
他抬手比了个拍的动作,像打碎一块玻璃。
“他靠的不是狠,是脑子。而我们呢?靠着偷、抢、骗,以为能赶上去。其实早就掉沟里了。”
赵父跌坐回沙发,手撑着额头,肩膀微微颤。
“我不想再活成这样了。”赵虎轻声,“我不想以后我儿子问我,爸,你当年干过啥?我没法抬头‘我是个正经人’。”
赵父猛地抬头:“你要干嘛?自首?你疯了!你是替罪羊!你进去谁管这个家?”
“这个家早就不该这么活着。”赵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满屋子灰尘飞舞。“咱们欠的不只是银行的钱,是道义。陈默没报警抓我,可我心里清楚,我做过什么。”
他回头看着父亲:“爸,我不想你六十岁还在躲债主,不想我妈半夜哭醒。我想堂堂正正做人,哪怕从头开始。”
“你这是背叛!”赵父拍桌而起,“你对得起我这些年供你吃喝?对得起赵家祖宗?”
“我没背叛。”赵虎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地上发出闷响,“我是想救这个家。用错了三十年的力气,现在该换条路走了。”
赵父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想骂,却看见儿子眼里有泪,不是软弱,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亮光。
“爸。”赵虎抱住他的腿,“让我做个好人吧。”
赵父的手慢慢落下,搭在儿子肩上,重得像压了一座山。
客厅静了很久。窗外传来孩子跑过的笑声,还有贩推车叫卖豆腐脑的声音。日子还在过,只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赵虎慢慢站起身,走到电话机旁。老式拨盘电话,漆都掉了。他拿起听筒,手指插进拨轮,一圈一圈转得认真。
“喂,公安吗?”他声音有点抖,但没停,“我要举报一个人,叫王振国。他是境外间谍,利用我父亲的企业仿制国家重点项目技术……”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我是共犯。我愿意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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