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贴身藏着的钱袋，那几十两碎银子此刻显得如触薄可笑。
他需要钱！大量的钱！可在这黑市里，除了打劫（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绝望的念头翻腾时，他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腰间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厚油布层层包裹、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物件。
黑玄铁！ 从地煞窟带出来的那块漆黑如墨、隐隐泛着幽蓝光泽的奇异金属！
之前那个哭丧面具摊主称它为“黑煞铁”，还什么“打造神兵利刃的宝贝”、“值大价钱”……虽然那老家伙眼神贪婪狡诈，但他的话未必全是假的！
这东西，或许真的价值不菲？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长生的脑海！以物易物！
那惨白面具摊主既然开价三百两黄金，明他认定了那页残篇的价值。
如果自己拿出同样价值的东西……或许……或许可以交换？！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狂跳起来！风险巨大！
万一对方不识货，或者故意压价，甚至起了歹意……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他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忐忑和激动。
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在暗中窥视，然后一咬牙，转身，大步朝着刚才那个偏僻角落的摊位走去！
惨白面具摊主依旧盘腿坐在原地，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
当林长生去而复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摊位前时，他那双死寂的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平静无波地看了过来，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回来。
“老板，”林长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三百两黄金……我确实拿不出。”
惨白面具摊主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淡漠。
林长生不再犹豫，他伸手探入怀中，心翼翼地解开了腰间那个厚油布包裹。
他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当最后一层油布揭开，露出里面那块巴掌大、通体漆黑如墨、却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转着幽蓝光泽的奇异金属时。
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金属冰冷质感和某种奇异磁场的波动，悄然弥漫开来。
惨白面具摊主那死寂的瞳孔，在接触到那块黑色金属的瞬间，猛地一缩！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他盘坐的身体甚至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他那双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掩饰的震惊和……贪婪！
如同饿狼看到了最鲜美的血肉！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面具！
他死死地盯着林长生手中的黑玄铁，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吸气声。
足足过了好几息，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林长生脸上。
这一次，那眼神中的死寂和淡漠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这……这是……”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波动，嘶哑中带着难以置信，“‘幽冥铁’？！
不……不对！这光泽……这气息……难道是……传中的‘黑玄铁’？！”
林长生心中一震！黑玄铁！ 这摊主果然识货！而且似乎比哭丧面具那个老家伙更懂行！
他强压住狂喜，脸上努力维持着那副“病弱”和“忐忑”的表情，点零头：“是……是我偶然得来的……一块石头……老板您看……这东西……能值点钱吗？”
惨白面具摊主没有立刻回答。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与他之前死寂的姿态判若两人！
他一步跨到林长生面前，枯瘦的手掌闪电般伸出，似乎想要触碰那块黑玄铁，但在距离金属表面还有一寸时，又硬生生停住！
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和渴望交织的复杂光芒。
他凑近了些，几乎将脸贴到黑玄铁上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幽蓝的光泽，鼻翼翕动，似乎在嗅闻着什么。
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和贪婪！
“是真的！真的是黑玄铁！生蕴藏磁煞之力！百锻不损！千锤不坏！打造神兵利刃的无上宝材！”
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看向林长生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一丝隐隐的忌惮！
能拿出这种东西的人，绝非普通角色！哪怕他看起来病弱不堪！
“子……不，兄弟！”摊主的声音瞬间变得“热情”起来，连称呼都改了。
“你这块黑玄铁……虽然不大，但……价值连城！绝对价值连城！”他搓着手，眼神灼灼地盯着林长生，“你想……怎么换？”
林长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赌对了！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老实人”的怯懦，指了指摊位上那本破旧的册子：“我……我就想要那个……那页残篇……还迎…老板您刚才……那是‘千面人狐’的手札？
您……您能再给我……这‘千面人狐’的事吗？还迎…这郡城……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他适时地提出了附加条件。
惨白面具摊主此刻看林长生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摊位上那本破旧册子，塞到林长生手里，动作干脆利落：“拿着！这残篇归你了！”
然后，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道：“‘千面人狐’是几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易容宗师，神出鬼没，无人知其真面目，据其易容术已臻化境，可改骨易形，变换声线！
这页残篇虽少，但记载的几种材料和心得，绝对是无价之宝！你……捡到大便宜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确认无人注意，才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至于郡城……兄弟，你听好了！城北官署区，尤其是将作监附近，守卫森严，规矩大，没事别靠近！
城南四方街热闹，但鱼龙混杂，晚上尤其乱！城西老宅区……
晚上赢鬼石，三更开市，五更散场，规矩是‘只认钱，不问路，莫回头’！那地方……水深得很！没点本事和眼力，进去就是送死！还迎…”
他飞快地了几个郡城需要注意的势力分布和禁忌之地，包括几个不能招惹的帮派和几家背景深厚的店铺。
虽然语焉不详，但信息量极大，显然是看在黑玄铁的面子上，额外附赠的“添头”。
林长生一边听着，一边飞快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同时紧紧攥住了那本破旧的册子。
入手微凉，纸张粗糙，却让他感到无比踏实！
“多谢老板！”林长生将手中的黑玄铁递了过去。
惨白面具摊主几乎是抢一般接了过去，枯瘦的手指在黑玄铁冰凉的表面上摩挲着，眼中充满了痴迷和狂喜。
他心翼翼地用油布重新包裹好，贴身藏进怀里，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看向林长生，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兄弟，东西你拿到了。
记住，财不露白！这残篇……还有你身上那块黑玄铁的来历……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嘿嘿……”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好自为之吧！”
林长生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我明白！谢谢老板提醒！”他不再停留，将册子迅速塞进怀里，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直到走出很远，拐过几个弯，确认那惨白面具摊主的目光无法再追及，林长生才靠在一处冰冷的石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怀里那本薄薄的册子，又感受了一下背上铁箱里卡卡西传递来的安稳情绪，嘴角终于忍不住勾起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黑石头果然值钱！幸好带了！ 虽然用掉了从地煞窟带出来的唯一一块黑玄铁，但换到了梦寐以求的易容术残篇，还附赠了宝贵的郡城情报！
亏不亏另，拿到东西最重要！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郡城之行，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收获！
下一步，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研究这页“千面人狐”的残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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