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世双娇

远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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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识海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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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绝望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着晚风的心脏。她靠在阿金庞大而温暖的身躯旁,怀中晚宝的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活气,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阿金巨大的头颅低伏着,金色的竖瞳黯淡无光,喉咙里发出断续的、低沉的呜咽,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痛苦。它背脊上被阴煞死气侵蚀出的焦黑伤口狰狞可怖,边缘泛着不祥的乌光,每一次轻微的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玉爷!”晚风在识海中嘶声呼唤,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晚宝她……”

“本源枯竭!碧萝仙印都快熄了!”玉爷那缕残魂的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刻薄,显得凝重而急促,“这丫头为了唤醒那傻大个儿,把最后一丝保命的仙体本源都榨干了!若非这祖根空间生机滋养吊着一口气,早就……”

后面的话玉爷没,但那意思晚风懂。她抱着晚宝的手臂猛地收紧,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扫过阿金背上那些仍在被阴煞死气缓慢侵蚀的伤口,心沉到了谷底。祖根空间的生机能缓慢滋养她们的伤势,但对晚宝枯竭的本源和阿金体内肆虐的阴煞死气,效果微乎其微!这样下去,晚宝撑不住,阿金也会被那附骨之蛆般的死气拖垮!

“必须做点什么!”晚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脏污的脸上只剩下决绝。她看向阿金那双充满痛苦和茫然的巨大金瞳,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浮现——契约!

她与阿金之间,存在着一道源自血脉和灵魂的古老契约!虽然不知其名,不知其源,但它真实存在!能否通过这道契约的桥梁,将祖根空间磅礴的生机,直接引导过去,强行驱散阿金体内的阴煞,甚至……反哺晚宝?

“阿金!”晚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按在阿金冰凉粗糙的鼻梁上,指尖沾染了它伤口渗出的淡金色血液,“看着我!别抗拒我!”

阿金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震,金色的竖瞳努力聚焦在晚风脸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晚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和识海的虚弱。她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缕淡金色的气旋。气旋在祖根生机的滋养下缓慢运转,带着一丝温润的玉泽。她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微薄的力量,混合着自身的神念,循着冥冥中那道无形的契约联系,朝着阿金的识海探去!

嗡——!

神念触碰到契约桥梁的刹那,晚风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将她吞没!

眼前不再是温暖的祖根空间,而是一片沸腾的、无边无际的猩红血海!血浪滔,每一滴浪花都蕴含着远古洪荒的凶戾咆哮,充满了撕裂地、焚灭万物的狂暴意志!这是阿金血脉深处沉睡的、属于洪荒巨兽的本源力量!此刻,这股力量因为阴煞死气的侵蚀和紫纹玄阳果残余阳气的冲突,彻底失去了控制,如同被激怒的太古凶兽,在阿金的识海深处疯狂肆虐!

而在这片暴戾的猩红血海之上,更有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死寂和腐朽气息的墨色洪流!这墨色洪流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翻腾的血海,所过之处,猩红的浪花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变得黯淡、死寂!正是那无孔不入的阴煞死气!它如同剧毒的藤蔓,深深扎根在阿金的血脉和神魂之中!

在这两股毁灭性力量碰撞的核心区域,还有一团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燃烧着淡紫色火焰的光球!那是紫纹玄阳果残余的纯阳之力!它如同风暴中的孤舟,在血海与死气的夹缝中艰难维持,时而与死气对抗,时而又被狂暴的血浪冲击得摇摇欲坠!

整个识海,就是一片毁灭的战场!混乱!狂暴!痛苦!阿金的意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晚风探入的那缕神念,在这恐怖的精神风暴面前,渺得如同尘埃,瞬间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识海剧痛如同被万针攒刺!

“呃啊!”晚风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鲜血。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哼!不自量力!”玉爷刻薄的声音在晚风识海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傻大个儿的识海现在就是个要炸的火药桶!你那点神念进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想被它的洪荒意志碾成渣,还是被阴煞死气冻成冰坨?”

晚风咬牙,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更加锐利:“我必须进去!晚宝等不起!阿金也撑不住!契约是我们唯一的桥梁!告诉我怎么做!”

玉爷沉默了片刻,残魂微微波动:“……把玉佩按在它额心!那破玩意儿和这祖根空间同源,或许能帮你定住锚点!然后……把你那点可怜的神念,想象成一根针!越细越好!避开那些血浪和黑潮,去找那傻大个儿最核心的意识碎片!它现在肯定缩在识海最深处某个角落瑟瑟发抖!找到它!引导它!让它自己梳理体内那三股乱窜的力量!外力介入只会引爆这个炸药桶!”

晚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怀中那枚温润的“古林残图”玉佩取出,按在阿金额头中央。玉佩接触到阿金皮肤的刹那,再次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与祖根空间穹顶流淌的淡金脉络隐隐呼应。

“阿金!信我!”晚风低喝一声,再次闭上双眼,神念高度凝聚!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对抗那狂暴的识海风暴,而是将神念压缩到极致,化作一根无形无质、坚韧无比的“神念之针”,紧贴着玉佩散发的温润白光,心翼翼地再次刺入阿金混乱的识海!

有了玉佩白光的庇护,那毁灭性的精神风暴虽然依旧恐怖,但晚风的神念如同怒海中的定海神针,不再轻易被撕碎。她紧守心神,如同最精明的探路者,在沸腾的猩红血海和冰冷的墨色死气洪流之间艰难穿梭。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在她“神念之针”的感知中飞速掠过:

……一片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无垠战场!尸骸如山!无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恐怖巨兽在咆哮厮杀!穹破碎!大地沉沦!一个模糊的、顶立地的暗金色巨影在战场中央仰悲啸,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愤怒……

……一颗缭绕着紫色火焰、散发着诱人清香的奇异果实,静静悬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之汁…然后是一只覆盖着暗金鳞片的巨爪,带着渴望和一丝畏惧,心翼翼地探向那果实……

……冰冷的、粘稠的黑暗……无数扭曲的、充满怨毒的低语在耳边萦绕……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腐朽……绝望的窒息腑…

……一道划破苍穹的恐怖紫色雷光!带着毁灭一切的煌煌威!劈向……一个模糊的、似乎是人形的身影?巨大的恐惧和悲伤瞬间淹没了一黔…

……一座悬浮在无尽云海之上的、巍峨壮丽得难以想象的巨大金色宫殿!宫殿深处,似乎传来一声威严而熟悉的叹息?那气息……带着一种莫名的、让灵魂深处感到温暖和亲近的感觉?就像……就像……

嗡!

就在那模糊的金色宫殿影像闪过的瞬间,晚风识海深处,玉爷那缕残魂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混杂着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恐慌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晚风的意识!

“玉霄仙域?!不……不可能!这傻大个儿怎么会……它怎么会对那里有记忆?!”玉爷的声音尖锐得变流,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骇然!

晚风的心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震动!玉霄仙域!那是她前世身为灵韵仙尊的道场所在!是仙界至高无上的几大核心仙域之一!阿金……一头流落修真界的洪荒神兽幼崽,它的记忆碎片里,怎么会出现玉霄仙域的景象?!而且看玉爷的反应……这绝非巧合!

“玉爷!怎么回事?!”晚风在识海中厉声喝问。

“闭嘴!老子怎么知道!”玉爷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和一丝慌乱,残魂剧烈收缩,试图将自己更深地隐藏起来,“专心找它的意识核心!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碎片!快!”

晚风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她强行收敛心神,操控着“神念之针”,穿透层层混乱的意念风暴,朝着识海最深处那一点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本源气息艰难探去。

终于!

在一片被狂暴血浪和冰冷死气反复冲刷、几乎支离破碎的识海角落,晚风“看”到了!

一团的、蜷缩着的、散发着微弱金芒的意识光团!那就是阿金此刻最核心的自我意识!它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烛火,充满了巨大的痛苦、恐惧和无助。它本能地抗拒着外界毁灭性的风暴,却又被契约的温暖气息所吸引,微微地颤抖着、波动着。

“阿金!”晚风的神念之针,如同最轻柔的微风,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团微弱的意识光团,将自身坚定的守护意念和契约的温暖联系,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是我!别怕!看着我!感受我!”

那团的金色意识光团猛地一颤!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它瞬间爆发出强烈的依赖和委屈的情绪,如同找到了失散亲饶幼兽,猛地朝着晚风的神念缠绕过来!一股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流,夹杂着剧烈的痛苦、对晚宝的担忧、以及对体内三股毁灭力量的恐惧和无助感,瞬间冲入晚风的意识!

“吼……好痛……血……烧……冷……晚宝……姐姐……坏……力量……不听话……阿金……难受……” 断断续续、混乱不堪的意念碎片,如同无数根针,狠狠扎进晚风的神魂。

晚风强忍着识海撕裂般的剧痛,神念死死稳住,如同最稳固的灯塔,为那混乱的意识指引方向:“阿金!别怕!我知道你很痛!现在,听我的!不要抗拒!试着去‘看’你身体里面!”

她引导着阿金的核心意识,将感知投向它自身的血脉深处。那沸腾的猩红血海(洪荒血脉)、冰冷的墨色洪流(阴煞死气)、以及那团摇曳的淡紫火焰(玄阳果力)的混乱景象,直接映射在阿金的意识之中!

“吼——!!!” 阿金的意识光团爆发出更加剧烈的恐惧和痛苦波动!那些毁灭性的力量让它本能地想要逃离!

“别逃!阿金!”晚风的神念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它,“看着它们!它们是你的一部分!你要学会控制它们!而不是被它们控制!就像……就像你控制你的爪子和尾巴一样!试试看!”

晚风循循善诱,将自身对于力量掌控的细微感悟,通过契约桥梁,化作最直观的引导:“看到那团紫色的火了吗?那是好东西!很暖和,对不对?把它想象成……你最喜欢的、暖暖的太阳!把它挪开!让它离那片黑黑的、冷冰冰的东西远一点!”

阿金的意识光团迟疑着,努力地尝试。那团摇曳的淡紫火焰,在它懵懂的意念驱动下,极其笨拙地、一点点地,从与墨色死气纠缠的核心区域,艰难地向外挪动了一段距离!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挪动,但紫火与死气核心接触的瞬间减少,让阿金体内那剧烈的冲突痛苦瞬间减轻了一丝!

“吼?” 阿金的意识光团发出一声带着巨大疑惑和一丝……惊喜的波动!有效!

“对!就是这样!阿金真棒!”晚风立刻给予最强烈的肯定和鼓励,“现在,再看那片红红的、烧得你很痛的海!那是你自己的力气!很厉害,对不对?但它现在太乱了,像一群不听话的兽在打架!把它们……按住!让它们安静下来!像睡觉那样!”

引导洪荒血脉的难度,远超引导玄阳果力。那沸腾的猩红血海蕴含的狂暴意志,几乎要再次将阿金微弱的意识冲垮!

“吼——!痛!不听话!”阿金的意识传递出巨大的抗拒和痛苦。

“坚持住!阿金!”晚风的神念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按在阿金额头的玉佩光芒也明灭不定,“想想晚宝!想想她抱着你,给你注入生机时的感觉!暖暖的,很舒服,对不对?那就是让‘力气’安静下来的感觉!让那片红色的海,也感受到那种‘暖暖的、安静’的感觉!”

晚宝!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阿金核心意识中瞬间涌起一股温暖而坚定的意念!识海深处,那狂暴翻腾的猩红血海,在阿金拼尽全力的意念引导下,加上晚风神念的辅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住!翻腾的势头虽然依旧猛烈,但那种彻底失控、肆意破坏的狂暴感,被硬生生遏制住了一丝!虽然只是一丝,却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冰水,混乱的核心区域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就在这凝滞的瞬间!

嗡——!

一直静静笼罩着晚宝身体的玉佩,仿佛感应到了阿金识海内这微妙的变化,骤然爆发出更强烈的温润白光!穹顶上,流淌的淡金色祖根脉络也同步明亮起来!无数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淡金色光点,如同受到召唤的星河,疯狂地朝着阿金额头汇聚而来!顺着玉佩的指引,源源不断地涌入阿金的识海!

这股精纯浩瀚的祖根本源生机,如同降甘霖!它并未直接去对抗那狂暴的洪荒血脉或冰冷的阴煞死气,而是精准无比地、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无声地滋养、渗透、包裹住阿金那团蜷缩在风暴角落、苦苦支撑的核心意识光团!

“吼……” 阿金的意识发出一声如同解脱般的、悠长的叹息。那团微弱的金色光团,在祖根生机的滋养下,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瞬间变得凝实、明亮、坚韧了数倍!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掌控感,开始从核心意识中滋生!

这股清明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阿金核心意识的光芒猛地一涨!它终于不再是懵懂地、被动地接受晚风的引导,而是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看”清了自己体内混乱的战场!

它“看”到了那片依旧狂暴、但已被自己强行按住一部分的猩红血海(洪荒血脉),看到了那团被自己笨拙地挪开了一段距离、暂时脱离核心冲突区域的淡紫火焰(玄阳果力),也看到了那依旧冰冷粘稠、不断侵蚀着血海和自己神魂的墨色洪流(阴煞死气)!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秩序”的渴望,以及对那墨色洪流(死气)的厌恶和排斥,瞬间占据了上风!

“吼——!” 一声充满威严和愤怒的低沉咆哮,在阿金的识海深处响起!不再是痛苦的哀鸣,而是带着主人意志的宣战!

它的核心意识爆发出强烈的金光!主动引导着那被它“按住”一部分的猩红血海(洪荒血脉),不再是无序的狂暴冲击,而是化作一道道凝练的、充满力量感的暗金色洪流,如同忠诚的卫士,狠狠地、精准地撞向那不断侵蚀自身的墨色死气!

同时,它分出一缕意念,心翼翼地牵引着那团被挪开的淡紫火焰(玄阳果力),让它如同温暖的篝火,环绕在自身核心意识周围,驱散着死气带来的阴寒,并缓慢地、持续地灼烧着那些试图靠近核心意识的、游离的阴煞黑丝!

祖根空间内,阿金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它身上那些焦黑的伤口处,原本顽固盘踞的阴煞乌光,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开始剧烈地翻腾、消融!被死气侵蚀坏死的血肉加速剥落,新生的、带着淡金色泽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蔓延!它原本萎靡的气息,如同退潮后的水位迅速回升,变得浑厚而悠长!那双黯淡的金色竖瞳,重新焕发出熔金般的璀璨光芒,锐利、威严,充满了灵性!

更奇妙的变化发生在晚宝身上!

随着阿金体内阴煞死气被洪荒血脉和祖根生机合力驱散、炼化,随着它核心意识恢复清明掌控自身,那道连接着她与阿金的“共生仙契”青金纽带,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凝实!一股精纯、磅礴、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力量——那是阿金被祖根生机滋养后、反馈而来的、融合了洪荒本源与草木生机的奇异能量——通过契约的纽带,源源不断地涌入晚宝枯竭的体内!

“嗯……” 沉睡中的晚宝,发出一声如同梦呓般的、舒服的呻吟。

她左臂上那枚黯淡的碧萝仙印,如同久旱的枯木逢遇甘霖,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光!这清光不再微弱,而是凝练、纯净、充满了无尽的生命道韵!仙印的形态变得更加清晰、灵动,仿佛一株真正的碧萝仙草在她手臂上舒展枝叶!磅礴的生机之力以仙印为中心,瞬间席卷她全身!

那原本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如同被注入了最鲜活的色彩,迅速变得红润、莹润,散发出健康的光泽。微弱的气息变得悠长而平稳,枯竭的经脉被这股磅礴的生机瞬间充盈、拓宽、滋养!甚至她周身的气息,都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充满生机的青色光晕!

“成了!”晚风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巨大的疲惫和识海的剧痛瞬间涌上,她身体一晃,按在阿金额头的手无力地垂下,玉佩也滑落在地。但她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疲惫至极的笑容。

阿金巨大的头颅猛地转过来,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浓浓的感激!它巨大的鼻翼翕动着,心翼翼地、带着无限亲昵地蹭着晚风的脸颊和肩膀,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欢快的、如同打雷般的咕噜声,震得整个树根空间都嗡嗡作响。巨大的尾巴更是控制不住地疯狂扫动,卷起大片柔软的苔藓碎屑,如同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阿金!别闹!痒!”晚风被它蹭得东倒西歪,又累又无奈,脸上却洋溢着真心的笑意。她伸手推开它巨大的鼻子,“晚宝还在睡呢!”

阿金立刻停止了蹭动,巨大的头颅转向沉睡的晚宝,金色的竖瞳变得异常温柔。它心翼翼地伏低身体,巨大的头颅搁在晚宝身边的苔藓上,喉咙里发出极轻、极柔和的咕噜声,像是在哼唱一首古老的安眠曲。

晚风靠着阿金温暖的身躯,看着晚宝红润的脸和那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碧萝仙印,感受着阿金体内那重新变得强大而稳定的洪荒气息,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抓紧时间调息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

“唔……好香啊……”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一丝馋意的软糯声音响起。

晚风睁开眼,正对上晚宝那双清澈如洗的琥珀色眸子。丫头揉着眼睛坐起身,鼻子像狗一样使劲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草木清香,目光很快就被穹顶上流淌的淡金色脉络光芒吸引,嘴微张,满是惊奇:“哇……这里好漂亮……像住在会发光的大树里面!阿金!你的伤好了?!”她的目光落在阿金身上,看到那些新生的淡金色肉芽,惊喜地叫了出来。

阿金巨大的头颅立刻凑了过来,金色的竖瞳弯了弯,像是在笑,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咕噜,巨大的尾巴轻轻扫了扫晚宝的腿。

“晚宝,感觉怎么样?”晚风关切地问,伸手探了探她的脉门。脉象平稳有力,甚至比之前更加浑厚!碧萝仙印的光芒温润内敛,显然本源不仅恢复,似乎还因祸得福,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强化!

“特别好!”晚宝用力点头,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她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好像……力气变大了?而且……”她歪着头,仔细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奇的笑容,“阿金!我好像……能感觉到你特别特别开心!就像……就像心里面多了一个暖暖的、会咕噜咕噜叫的大太阳!”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阿金巨大的鼻梁。阿金立刻用冰凉粗糙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的咕噜声更加欢快满足。

“这就是‘共生仙契’的力量。”晚风笑着解释,“你们现在心意相通,生命共享,力量也会互相滋养。”

“共生仙契?好厉害!”晚宝大眼睛里满是兴奋,她忽然想起什么,脸一垮,带着后怕,“阿金,你之前……吓死我了!眼睛红红的,好凶!还要打姐姐!”

阿金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金色的竖瞳中瞬间涌上巨大的懊悔和自责,喉咙里的咕噜声也变成镣沉的呜咽,巨大的头颅低垂下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好啦好啦,不怪你!”晚宝立刻心软了,伸出手抱住阿金巨大的鼻梁,脸贴在它冰凉的鳞片上蹭了蹭,“我知道是那些黑黑的坏东西害的!阿金最好了!以后我们一起打那些坏东西!”

阿金喉咙里发出委屈又依赖的咕噜,巨大的尾巴心翼翼地卷过来,轻轻环住晚宝的身体。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晚风心中暖意融融。她目光扫过这片温暖的空间,最后落在地上那枚静静躺着的“古林残图”玉佩上。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识海沟通,玉佩和祖根空间展现出的奇异联系,以及阿金记忆碎片中闪过的“玉霄仙域”景象……还有玉爷那异常的反应……

“玉爷,”晚风在识海中平静地开口,“现在,该‘玉霄仙域’的事了吧?阿金的记忆碎片里,怎么会有那里的景象?还有你……似乎对那里……很熟?”

识海中一片死寂。玉爷那缕残魂缩成一团,装死。

“别装睡。”晚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属于前世仙尊的余韵,“阿金对它感到熟悉和温暖。你听到‘玉霄’二字时,反应比被雷劈了还大。那声叹息……我听着也耳熟得很。你是自己,还是我用神念把你从那龟壳里‘请’出来?”

“……”玉爷的残魂剧烈波动了几下,最终,一个恼羞成怒、带着浓浓破罐子破摔意味的声音炸响:

“他妈的!老子!行了吧!不就是玉霄仙域吗?老子……老子当年……哼!老子当年在那边……打过零工!不行啊?!”

根髓空腔,暖光如昼。

晚宝枕着阿金粗壮的前肢,睡得脸微红,呼吸间带起几缕柔软的苔藓碎屑。阿金巨大的头颅搁在交叠的爪子上,熔金般的竖瞳半阖着,发出低沉安稳的咕噜声,像一尊守护幼崽的远古神像。它背脊上那些狰狞的焦黑伤口,此刻已覆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新生肉膜,在穹顶流淌的脉络微光下,闪烁着金属般坚韧的光泽。

晚风盘膝坐在厚软的苔藓上,背脊挺得笔直,指尖捻着一片从阿金伤口边缘脱落的焦黑鳞甲。这片鳞甲边缘卷曲,内里残留着极其微弱的阴寒死气,触手冰凉刺骨,与周遭温暖干燥、充满生机的环境格格不入。她细细摩挲着鳞片上的纹路,眉头微蹙。阴煞死气虽被阿金自身的洪荒血脉与祖根生机合力压制驱散,但其难缠程度远超预估,如同跗骨之蛆,竟能在这等神兽鳞甲上留下如此顽固的侵蚀痕迹。这绝非寻常地脉阴煞,倒像是……被某种极其阴毒的法门祭炼过的秽物。

“哼,现在知道后怕了?”玉爷刻薄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幽泉老鬼豢养‘九子怨母’,以万千生魂怨力熬炼阴煞,歹毒阴损,专污法宝灵体,蚀骨销魂!傻大个儿能扛下来没当场化成脓水,全靠它祖宗赏的那点洪荒血脉够硬!”

晚风指尖一顿,那片焦黑的鳞甲无声地碎成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她抬眼看向阿金背上那些淡金色的新生肌体,眼神凝重。玉爷虽毒舌,却点出了关键——若非阿金血脉强悍,又有祖根生机及时滋养,后果不堪设想。这修真界的水,比她预想的更深,也更浑。

她缓缓闭上眼,心神沉入识海。与阿金那场惊心动魄的识海沟通虽凶险万分,却也意外凿开了一条更深的通道。那道无形的契约桥梁,此刻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感应,而是化作一条清晰坚韧的金色光带,横亘在她与阿金的意识之间,温润而稳固。晚风的神念心翼翼地探出,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沿着光带滑向另一端。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血海,没有冰冷的死潮。阿金的识海深处,是一片广袤而宁静的金色原野。原野中央,一团凝练、温暖、散发着强大而稳定气息的暗金色意识光球,如同太阳般悬浮着。它感应到晚风神念的靠近,立刻散发出欢欣雀跃的波动,主动迎了上来,亲昵地缠绕住晚风的神念。

“阿金?”晚风在心中呼唤,带着询问的意念。

“姐姐!”一个清晰、浑厚、带着少年般蓬勃朝气的意念瞬间反馈回来!不再是混乱的碎片,而是完整连贯的思维!这意念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晚风识海微微一荡,带着洪荒巨兽特有的磅礴底蕴和一丝……刚学会话的笨拙兴奋。

“感觉如何?体内力量可还安稳?”晚风继续传递意念,如同引导初学步的孩童。

那团暗金意识光球微微波动,传递回清晰的感受:“暖暖的……力气……好多!听话了!坏黑黑(指阴煞死气)……被阿金和暖暖的光(指祖根生机)一起……打跑了!还剩一点点……躲在角落……阿金用大爪子(指洪荒血脉之力)按着它!烧它(指玄阳果力)!” 意念虽质朴,描述却异常精准形象。晚风甚至能“看”到阿金体内那三股力量被它初步梳理后的状态:洪荒血脉如蛰伏的熔岩暗河,雄浑稳定;玄阳果力如温暖的篝火,持续灼烧着残余死气;祖根生机则如润泽的春雨,无声滋养着每一处细微的损伤。

“做得很好。”晚风毫不吝啬地给予肯定,神念传递着赞赏之意。

阿金的意识光球瞬间爆发出更明亮的光辉,传递出巨大的喜悦和一丝……得意?随即又带上了浓浓的关切:“姐姐……累……痛?” 它清晰地感知到晚风神念中残留的虚弱和识海的隐痛。

“无妨,调息即可。”晚风心中一暖,安抚道,“晚宝呢?可还安稳?”

暗金意识光球立刻分出一缕极其柔和的金芒,探向契约桥梁的另一条分支——那连接着晚宝的青金色纽带。纽带另一端,一团散发着勃勃生机、如同初生嫩芽般的淡青色意识光团正安稳地沉睡着,气息平稳悠长,甚至比之前更加茁壮。

“晚宝……睡觉……香香的……力气……比阿金……但暖暖的……好舒服!”阿金的意念带着全然的守护和满足。

晚风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她引导着神念,在那片宁静的金色原野职漫步”,尝试着更深入地沟通:“阿金,你之前……失控时,可还记得什么特别的?”

阿金的意识波动了一下,传递回一些混乱、痛苦、带着血腥和黑暗的碎片:猩红的战场、冰冷窒息的黑潮、还有那道撕裂苍穹的恐怖紫雷……这些都是晚风之前见过的。但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带着某种奇异熟悉感的画面碎片再次闪过——那座悬浮于无尽云海、巍峨壮丽的金色宫殿一角!那声威严而遥远的叹息!

“金……大房子……高高的……云上面……”阿金的意念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本能的孺慕,“里面……迎…迎…”它努力想抓住那份熟悉感,却如同雾里看花,模糊不清,“暖暖的……像……像……”它的意念在晚风和那模糊的宫殿影像之间摇摆不定,最终传递出强烈的依赖,“像姐姐!暖暖的!”

晚风的心猛地一跳!像她?不,更像的是……她前世道场“玉霄宫”所散发出的、属于灵韵仙尊的道韵气息!阿金竟能将这丝气息与她关联起来?

“哼!蠢货!那破房子跟你姐姐有半块灵石的关系?”玉爷气急败坏的声音突兀地在晚风识海炸响,带着浓重的欲盖弥彰,“那是玉霄仙域!仙界的地盘!你这傻大个儿指不定是哪个仙尊大佬丢下来的坐骑崽子!走狗屎运没摔死罢了!少在那瞎攀扯!”

玉爷的残魂在晚风识海里剧烈翻滚,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极力想切断晚风对那段记忆的探究。

阿金的意识光球似乎被玉爷的意念惊扰,传递出茫然和一丝委屈:“大房子……阿金……好像……去过?很……的时候?暖暖的……地方……”

“闭嘴!你一条修真界的土包子兽,去个屁的玉霄仙域!”玉爷简直要跳脚,残魂波动得近乎紊乱,“老子警告你!再敢瞎想那破地方,心老子……老子……”

“玉爷,”晚风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认识那座宫殿。或者,你认识宫殿的主人。那声叹息……是灵韵仙尊?”

识海瞬间死寂。

玉爷那缕翻滚的残魂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半空,连波动都停滞了。过了足足三息,一个干涩、艰涩、带着浓浓颓然和破罐子破摔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是。老子认识她。不仅认识……当年在玉霄宫,老子……老子是给她……看炉子的。”

晚风的神念骤然凝固。看炉子的?给灵韵仙尊?她前世统御玉霄仙域,丹器双绝,座下丹炉“九转乾坤鼎”乃仙界至宝……看守此炉者……

一个尘封已久的、带着几分惫懒和刻薄的身影,骤然撞入晚风的心神!那个总爱抱着胳膊靠在丹房玉柱上,斜睨着炉火,嘴里永远不饶人,却总能精准把控每一个炼丹火候的……邋遢老头?!

“你是……‘碎嘴老炉’玉霄子?!”晚风的声音在识海中带着巨大的惊愕。

“放屁!谁他妈是碎嘴老炉!”玉爷的残魂瞬间炸毛,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刚刚那点颓然瞬间被羞愤取代,“老子有名字!老子叫玉宸!玉宸星君!懂不懂?!当年在玉霄宫,谁见了老子不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星君’?!碎嘴老炉……那是……那是灵韵那臭丫头私下里编排老子的浑号!”

玉宸星君!

晚风心神剧震!那个传中脾气古怪、嘴巴奇毒、却深得灵韵仙尊信任、执掌玉霄宫丹器重地的……玉宸星君?!他竟然没在当年的浩劫中陨灭?而是残魂流落至此,附在一枚残破玉佩上?!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当年玉霄宫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道劈向她的紫霄神雷……玉宸星君为何沦落至此?他是否知道她陨落的真相?这枚“古林残图”玉佩……又藏着什么秘密?

然而,不等晚风追问,阿金那边又有了新动静。

咕噜噜——!

一阵极其响亮、如同闷雷滚过地底的空鸣声,突兀地从阿金庞大的腹部传来!瞬间打破了树根空间的宁静!

晚宝被这声音惊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脸上还带着睡痕:“……打雷了?”

晚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腹鸣”拉回了现实。她看向阿金,只见那巨大的暗金神兽正无辜地眨巴着它熔金色的竖瞳,巨大的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身下的苔藓。随即,一个带着巨大委屈和渴望的意念,清晰地顺着契约桥梁传递过来:

“姐姐……阿金……饿……”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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