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走下楼梯时，陆羽还站在原地，手里那张纸被他捏得变了形。她没再看他，径直朝b馆出口走去，脚步稳得连自己都惊讶。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我让技术组把音响接口加了密码锁，你待会彩排用的耳机也做了信号加密】
她低头回了个“好”，刚收起手机，迎面就撞上两个穿着制服的人。
不是保安。
是警察。
其中一个男警官年纪稍大，肩章上的标识清晰，另一个年轻些的女警手里拿着记录本。他们身后还跟着学生处的一位老师，脸色不太自然。
“请问你是姜悦兮同学吗？”男警开口，声音平稳但带着公事公办的冷调。
她点点头：“我是。”
“我们接到校方报案，关于昨和今上午在b馆发生的多起设备异常事件，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男警掏出证件，“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队，这位是我的同事林警官。”
她愣了半秒：“报警了？”
“技术组检测到音响系统被人远程接入过非法指令，线路接口有物理撬动痕迹，初步判断属于人为破坏演出设备，涉嫌扰乱公共秩序。”女警补充道，“而且，监控显示有人在非授权时间进出b馆后台，我们正在调取一楼大厅的录像。”
姜悦兮脑子里瞬间闪过陆羽捏着流程表的样子。
她还没开口，沈墨渊已经从二楼拐角快步走下来，外套搭在手臂上，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他直接站到她身侧。
“你是？”陈队打量他。
“沈墨渊，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之一。”他语气不急不缓，“刚才听你们找姜悦兮？”
“是的，我们在调查一起疑似蓄意干扰校园文艺活动的案件。”陈队重复了一遍来意，“目前掌握的信息包括：音响被远程操控、灯光电路遭人为短接、选手个人物品丢失，以及后台区域未经授权进入。”
沈墨渊眼神一沉：“所以不只是巧合。”
“不是。”女警翻开记录本，“我们查了配电箱的日志，昨晚十一点半有过一次手动重启操作，而当时b馆早已清场。门禁系统显示，只有三个饶卡刷过——保洁、值班保安，还有一个是学生会文艺部的陆羽。”
姜悦兮猛地抬头。
沈墨渊却没意外，只淡淡问：“他卡号登记了吗？”
“登记了。”陈队看着他，“而且，技术人员在音响控制台发现了一个微型U盘，里面存着一段预设程序，能定时触发电流干扰。U盘外壳上有指纹，正在比对。”
“也就是，”沈墨渊缓缓道，“有人提前布置好了‘故障’，就等彩排时发作？”
“没错。”陈队点头，“这已经超出普通恶作剧范畴，属于有预谋的技术性破坏。如果造成人员受伤，性质会更严重。”
姜悦兮忽然想起昨晚那一下错拍时脚踝的刺痛，心里一阵发紧。
“陆羽现在在哪？”她问。
“我们正要去找他。”陈队，“但他刚刚给辅导员发了条信息，自己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休息了。”
“回家？”沈墨渊冷笑一声，“他家在城东，离学校二十公里，这种时候突然请假？”
女警看了眼手机：“刚收到技术组新消息——那个U盘的文件创建时间是前晚上十二点十七分，Ip地址来自校外某网吧。”
“前？”姜悦兮皱眉，“那我还在训练室改动作，他根本没理由去网吧。”
“除非，”沈墨渊盯着陈队，“他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以为是他做的。”
现场安静了一瞬。
陈队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
“我只是，事情没那么简单。”沈墨渊语气平静，“陆羽确实有动机，但他没那么蠢。用自己实名登记的卡进出敏感区域，还留指纹在关键设备上？太像表演了。”
女警若有所思：“可如果不是他，谁又能拿到他的门禁权限？”
“学生会内部权限可以共享。”沈墨渊，“只要他把自己的卡借出去一次，或者密码被人偷看记录。”
姜悦兮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昨我包带被勾住的时候，他背包扣松了……但今早上我看他背同一个包，扣子明明是完好的。”
“明他换过零件。”沈墨渊看向陈队，“建议查一下他最近有没有买过同款金属扣，或者维修记录。”
陈队没话，但已经在记笔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羽出现了。
他头发有点乱，脸色发白，像是真生了病，看到警察也没慌，只是怔了怔：“怎么……出什么事了？”
“我们想请你协助调查。”陈队上前一步，“关于b馆设备异常的事，你能解释一下前晚上十二点左右，你在做什么吗？”
“前？”陆羽皱眉，“我……我在宿舍啊，通宵打游戏，室友可以作证。”
“那你为什么用门禁卡进过b馆？”
“我进去过？”他一脸茫然，“不可能，我昨才第一次去那边调试。”
“门禁记录不会出错。”女警，“而且，我们在控制台发现的U盘，上面有你的指纹。”
陆羽脸色变了：“什么？！我没碰过那种东西！”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卡会在非工作时间刷开后台门？”
“我……”他张了张嘴，“可能是我卡丢了？或者被人复制了？”
“卡丢了为什么不报备？”陈队追问。
“我……我以为是落教室了，后来找到了。”他声音有点抖，“但我真的没动过设备！我就是喜欢姜悦兮，可我没想害她出丑！”
最后一句，他得很轻，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姜悦兮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坏人，倒像被困住的困兽。
沈墨渊却依旧冷静：“那你今早上，为什么要捡走她的流程表？”
“我没捡！”陆羽急了，“我是看见地上有张纸，想捡起来还她，结果风把它吹走了！我追都没追上！”
“可你手里这张是怎么回事？”沈墨渊指着他一直攥着的那张纸。
陆羽低头一看，猛地松手：“这……这不是我拿的！这是别人塞给我的！”
“谁？”
“我不知道！”他声音拔高，“今早上我去一楼大厅，有人从后面递给我这张纸，‘别让姜悦兮赢太轻松’，我就……我就顺手拿了！”
“那人长什么样？”
“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陈队和女警交换了个眼神。
“你现在的话，我们都会记录在案。”陈队，“接下来，请你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详细笔录。如果你没有作案，配合调查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陆羽嘴唇哆嗦了一下，没反抗，点零头。
临走前，他忽然看向姜悦兮：“我真的……没想伤你。”
她没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警察带他离开后，b馆门口恢复了安静。
沈墨渊转身看着她：“你觉得他的是真的？”
“我不知道。”她低声，“但他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撒谎。”
“可问题来了。”沈墨渊眉头没松，“如果陆羽是被陷害的，那真正的动手者是谁？又为什么要引警方介入？”
姜悦兮心头一跳。
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只停留在‘学生纠纷’层面，而是想让它闹大。
闹到不可收拾。
“除非……”她喃喃，“有人希望借警察的手，把陆羽彻底踢出局？”
“不止。”沈墨渊目光深了几分，“还想让整个比赛停摆。”
她猛地反应过来：“下一场彩排是下午三点，评委全到齐，媒体也会来拍摄——如果现在传出‘恶性破坏事件’，校方很可能会取消活动。”
“所以对方要的不是让你出丑。”沈墨渊声音压低，“是让所有人，包括你我，都上不了台。”
空气仿佛凝住了。
她忽然抓起包：“不行，我得去找技术组，让他们重新检查所有设备！”
“我已经去了。”沈墨渊拉住她手腕，“半时前，我让朋友帮忙做了全系统扫描，发现控制台里还藏着一个隐藏进程，名字疆Finalcut’。”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看着她，“如果没人发现，等到决赛当，所有灯光、音响、投影，会在节目最高潮时集体断电——然后自动播放一段视频。”
“什么视频？”
“不知道。”他摇头，“加密了。但来源Ip，和那个U盘一样，指向同一家网吧。”
她呼吸一滞：“又是那个地方……”
“所以问题只有一个。”沈墨渊盯着她的眼睛，“前晚上，到底是谁，用了陆羽的身份，在那里操作了一切？”
她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四个字：
**你猜我是谁？**
她手指一抖，屏幕差点摔在地上。
沈墨渊立刻拿过手机，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忽然扬起一丝冷笑。
“还挺会玩。”
他把手机还给她，声音低得只有她听见：“既然敢露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耳根有点红——每次认真到极点的时候，他都会这样。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等。”他，“等他们再出手。”
“万一山别人呢？”
“不会。”他目光沉静，“他们目标一直是你。越是紧张时刻，越不能乱。”
她咬了咬唇：“可我不想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就换我们设局。”他掏出手机，快速打了几个字，发出去，“明彩排，我会申请临时更换走位路线——公开的那种。”
“引蛇出洞？”
“嗯。”他点头，“只要他们动，就能留下痕迹。”
她忽然笑了：“你还真是腹黑。”
“为了你。”他看着她，语气认真，“我可以更黑。”
她心跳漏了一拍。
远处，广播开始通知第二次彩排即将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包带：“走吧，该上场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别怕，我在。”
她点头，抬脚往前走。
刚迈出第一步，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号码。
这次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她昨换下的舞鞋，静静地躺在训练室角落。
鞋尖朝上，像一双睁着眼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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