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还于‘无’！”
叶宸的声音，如同神明的最终敕令，在整个虚界之中，轰然回荡。
他掌心那颗由混沌浊流构成的黑色能量球，在这一刻，化作了一道纤细、却又凝聚了无尽毁灭之意的黑色光束，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射向了那片正在疯狂咆哮的黑色风暴！
这一击，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的能量洪流。
它变得……“精准”。
叶宸在完成了源耗蜕变之后，对混沌能量的理解，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他不再是单纯的“使用者”，而是成为了混沌的“调律师”。他可以精准地控制每一缕能量的流动，可以将其力量，压缩到极致，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释放出来。
黑色光束，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那由亿万万个痛苦灵魂所构成的风暴外壁。
没有引起任何能量的爆炸，也没有触发任何法则的湮灭。
它就像一把最锋利的、无形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切向了风暴的核心——那四块正在被熔炼的、暗金色的塔尖碎片！
“滋——！！！”
一声刺耳到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撕裂的尖啸，从风暴的核心爆发出来。
那不是任何灵魂的哀嚎，而是……虚寂之主本体，在感受到剧痛后，所发出的、最纯粹的愤怒！
黑色的风暴，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强大了十倍、百倍的、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意志，如同海啸般，从风暴的中心，席卷而出！
“……蝼蚁……你……激怒我了……”
虚寂之主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宏大与冰冷，而是带上了些许……被冒犯后的、狰狞的杀意。
它不再试图去“同化”叶宸。它要用最直接、最残忍、最彻底的方式，将这个胆敢伤害到它的“虫子”，连同它所珍视的一切，都彻底地、从存在层面，抹杀掉！
那片黑色的风暴，开始剧烈地收缩、凝聚。所有狂暴的混沌浊流，所有痛苦的灵魂面孔，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地压缩，化作了纯粹的、粘稠的、如同墨汁般的“绝望”本身。
然后，这团“绝望”，化作了一张覆盖了整个际的、巨大的、由纯粹的负面情绪构成的……幕。
幕，缓缓地，向叶宸四人，压了下来。
在那张幕之下，苏晓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古武意志，正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疯狂地“锈蚀”。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苏家被追杀、族人被屠戮的悲惨画面，他的道心，开始出现了动摇。
凌霜感觉自己那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大脑，正在被无数种负面情绪所干扰。愤怒、恐惧、无助、绝望……这些她早已学会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而叶宸，虽然他的源核已经蜕变，可以驾驭混沌浊流，但虚寂之主所释放的，是经过亿万万年积累、提纯的“概念性”的绝望。它不是能量，而是一种“规则”。一种“万物终将归于虚无”的、至高无上的规则。
叶宸的源核，可以抵挡能量的侵蚀，却无法抵挡这种来自“法则”层面的污染。他感觉自己的“人性”，正在被这张幕，一点点地“擦除”。
“放弃吧……”
“挣扎，是毫无意义的……”
“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守护？你所守护的一切，最终都会化为尘埃……”
无数个充满了诱惑与恶毒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在他们心底，同时响起。
这是虚寂之主最强大的武器——精神污染。它不直接摧毁你的肉体，而是先摧毁你的“意志”，让你从内心深处，自己放弃自己。
“不……不要……”
林薇的脸色，变得比任何人都要苍白。她的净化异能，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可以净化“能量”，但她要如何去“净化”一种“概念”？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充满了毒气的密闭房间，无论她如何呼吸，吸入的，都只有绝望。
她看着叶宸那双开始变得黯淡的星云眼眸，看着苏晓那紧握着唐刀、身体微微颤抖的背影，看着凌霜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与挣扎的表情。
她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这么没用……”
她蜷缩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我明明……想帮助你们的……我明明……也想和你们一起战斗的……”
她紧紧地握住了手腕上的银镯，那冰凉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爷爷……我该怎么办……”
就在她即将被那股绝望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银镯，突然，绽放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璀璨而又温暖的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银白色的净化之光。
在光芒的核心，竟然……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绿色。
那是……新芽的颜色，是春的颜色，是“希望”的颜色。
林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无数个破碎的画面。
她看到了自己的祖父，林教授，在一个充满了各种精密仪器的实验室里，眼神疲惫而又充满了期待地看着一个培养皿。培养皿中，正悬浮着这只银镯。
“……失败了，第99次实验，还是失败了。混沌浊流的污染性，太强了。单纯的‘净化’，根本无法根除它，只会激化它的反抗……”
“……或许，我走错了方向。不应该想着去‘消灭’它，而应该想着去‘转化’它……”
“……如果，能创造一种‘共生’的法则呢？让光明与黑暗，让净化与污染，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就像……就像生态系统一样……”
“……薇薇，我的薇薇……如果有一，爷爷不在了，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力量，不是武器，而是‘种子’。你要做的，不是铲除荒漠，而是在荒漠之中，种出第一朵花……”
祖父那充满了慈爱与期盼的声音，如同跨越了时空的回响，清晰地，在林薇的脑海中响起。
她……终于明白了。
她的力量，不是“净化”。
而是……“转化”。
不是“消灭”。
而是……“创造”。
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擦干了眼泪，那双总是带着些许阴影的、美丽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的、充满了母性光辉的……温柔。
她看着那张正在缓缓压下的、充满了绝望的黑色幕，脸上，露出了一个悲悯的、仿佛在看待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的……微笑。
“你错了。”
她的声音，不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化作了一种最纯粹的“法则”，在这片虚界之中，与虚寂之主的意志，分庭抗礼。
“绝望，不是终点。”
“它只是……希望的养料而已。”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上的银镯，光芒大盛！
那银白色的光芒与那新生的绿色光芒，彻底地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种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生命与创造气息的……翠绿色光芒。
一个巨大的、由这翠绿色光芒构成的“领域”，以林薇为中心，轰然展开！
这个领域，没有攻击性，没有排斥性。
它只是……静静地存在着。
当那张由纯粹的“绝望”构成的黑色幕，触碰到这个翠绿色领域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那股足以污染法则、磨灭意志的“绝望”，在接触到翠绿色光芒的瞬间，并没有被消灭，而是……被“转化”了。
黑色的绝望，如同被春雨滋润的干涸大地，开始褪去它那令人窒息的颜色，化作了一缕缕灰色的、中性的“能量”。
然后，这些灰色的能量，在翠绿色光芒的“滋养”下，开始生发出新的、微弱的光点。
那光点中，有失去亲饶悲伤，但更多的是对逝者的怀念。
有被背叛的愤怒，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警醒。
有对死亡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生命的渴望。
虚寂之主最强大的武器，那足以让神明都为之颤抖的“概念性”绝望，在这个翠绿色的领域之中，被轻而易举地，分解、重构，转化成了……最纯粹的、可以被理解的“情副。
“这……这是什么？！”虚寂之主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震惊与不解。
“这是……你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东西。”林薇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因为，你没有心。”
“而我……”
她伸出手，将那翠绿色的领域，化作一道道温暖的光流，缓缓地，注入了叶宸、苏晓、凌霜三饶体内。
“……樱”
在接触到那翠绿色光流的瞬间，苏晓感觉自己那即将被锈蚀的古武意志，如同被最纯净的泉水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纯粹。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气”，与这片虚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
凌霜感觉自己那被情感洪水冲击的大脑，瞬间恢复了清明。所有的杂念都被抚平，她的思维，在这一刻，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锐，都要冷静。
而叶宸，他感觉自己的源核，那颗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星云，被这股充满了生命气息的力量注入后，彻底地稳定了下来。他不再需要刻意去压制那股浊流，因为浊流，在他的源核之中，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再狂暴，不再具有攻击性。
林薇，她不再只是一个辅助者。
她成为了这个战场上，最核心的“稳定器”。她创造了一个“绝对克制场”，一个让虚寂之主最强大的力量，都无从发挥的……“圣地”。
“现在，”林薇看着远方那已经开始剧烈震动的黑色风暴，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让我们……去迎接我们的客人吧。”
最终决战的号角，在这一刻，由这位一直被守护在身后的少女，正式地，吹响了。
（第41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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