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工厂的地下祭坛弥漫着硝烟与死亡的气息。叶宸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过度使用源核带来的反噬如火焰般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林薇跪在他身旁，手腕上银镯散发出的柔和光芒勉强缓解着他的痛苦，但她自己的脸色也同样苍白。
凌霜指挥着后续赶到的龙城司队员清理现场，救治伤员，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但紧抿的嘴角泄露了她内心的凝重。苏晓则提着唐刀，警惕地巡视着周围，尤其是那个怪物消失后留下的那滩仍在微微蠕动、散发着恶臭的暗紫色黏液。
“能量残留读数极高，这玩意儿…好像还没死透。”一个龙城司技术人员用仪器扫描着那滩黏液，脸色发白。
就在这时，那滩黏液突然剧烈地沸腾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噜”声。
“后退！全体警戒！”凌霜厉声喝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能量武器。
黏液如同有生命般向内收缩、凝聚，速度极快。它不再是重塑那个虚寂之主的化身，而是扭曲变形，融合霖面上散落的归一会成员尸体碎块、破碎的祭坛石材，甚至吸收了空气中残留的异能者能量波动。转眼间，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畸形的怪物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高达近四米，躯干部分像是强行拼凑起来的肉块，裸露的肌肉和组织不断蠕动，表面覆盖着暗紫色的、类似几丁质的甲壳，闪烁着不祥的光泽。原本应该是头部的位置，只有一个巨大的、不断开合的腔口，里面布满了螺旋状的利齿。最令人作呕的是，它身体各处不规则地镶嵌着几张扭曲的人脸——正是刚才那些狂热归一会成员的面容，此刻它们双眼空洞，发出无声的哀嚎。数条由黏液化成的、末端是骨刺或利爪的触手从它背后伸出，狂乱地舞动着。
“融合了血肉、能量和…执念？”苏晓倒吸一口冷气，握紧了唐刀，“归一会这些疯子，到底造出了什么鬼东西！”
怪物发出一声混杂着多种声音的咆哮，既有非饶嘶吼，也隐约夹杂着人类的惨剑它那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一条触手如同闪电般刺向离它最近的一名龙城司队员。
“心！”叶宸强忍着不适，猛地推开那名队员，同时凝聚起一道混沌能量屏障。
“噗嗤！”触手尖端狠狠撞在屏障上，暗紫色的腐蚀性能量与淡金色的混沌能量激烈冲突，发出刺耳的声响。屏障剧烈波动，勉强挡下了这一击，但叶宸也被震得后退数步，喉头一甜。
“它的力量比刚才更强了！而且有很强的腐蚀性！”叶宸急声提醒。
“攻击它的关节和那些触手根部！”凌霜冷静下令，手中的能量步枪喷吐出火舌，精准地打在怪物一条触手与身体的连接处。
怪物的甲壳异常坚硬，能量光束打在上面只留下焦黑的痕迹，但它似乎感到了疼痛，发出愤怒的咆哮，多条触手同时向凌霜袭来。
“你的对手是我！”苏晓一声清喝，身形如鬼魅般切入。唐刀带着凌厉的古武气劲，划出数道银弧，不是硬碰硬，而是巧妙地斩击在触手的侧面和关节处。气劲透入，怪物发出吃痛的怪叫，几条触手的动作明显滞涩了一下。
“有效！古武气劲能对它内部造成伤害！”苏晓喊道。
叶宸心领神会，他改变策略，不再单纯硬抗，而是将混沌能量高度压缩，形成薄而锋锐的能量刃，配合苏晓的攻击，专攻怪物防御相对薄弱的触手和肢体连接处。
然而，这怪物的难缠程度超乎想象。被斩断的触手落在地上，会迅速化作黏液重新流回主体，片刻间又能生长出来。而它躯干上那些扭曲的人脸，口中竟能喷吐出不同属性的能量攻击——冰霜、火焰、酸液，显然融合了之前那些异能者的能力特征。
一时间，地下空间内能量纵横，爆炸声不绝于耳。怪物的攻击狂暴而杂乱，但覆盖范围极大，逼得叶宸和苏晓只能不断闪避、格挡，险象环生。凌霜指挥其他队员进行火力掩护，但普通能量武器对它的伤害有限。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消耗比它快！”叶宸喘着粗气，源耗负荷越来越重，他甚至开始感到一丝眩晕，那是能量即将透支的征兆。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远处墙边恢复的林薇，目光落在了怪物躯干正中，那张最大、最为扭曲的人脸下方。那里隐约嵌着一块不规则的水晶碎片，正散发着与周围混沌浊流格格不入的、微弱但纯净的能量波动。
“叶宸！看它胸口！那块水晶！”林薇用尽力气喊道，“我感觉到了…很悲伤，但很纯净的能量…可能是关键！”
叶宸凝神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块水晶。它似乎是被强行嵌入怪物体内的，与周围的血肉和浊流能量不断冲突着。
“那可能是某个失踪异能者的能力核心！被它当成稳定器了！”凌霜瞬间明白了过来，“破坏或者取出那块水晶，可能会引起它内部能量的失衡！”
怪物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发出一声威胁性的咆哮，更加疯狂地攻击起来，尤其是有意无意地用触手和肢体护住胸口的区域。
“苏晓！帮我牵制它！凌霜，火力压制它的触手！”叶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必须赌一把。
苏晓二话不，将古武气劲提升到极致，唐刀舞得密不透风，甚至不惜以伤换伤，硬生生为叶宸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道。凌霜指挥所有队员集中火力，交织成一张火力网，暂时压制住了怪物大部分触手的活动。
叶宸将所剩不多的混沌能量全部灌注于双脚，身形如电，直扑怪物胸口。怪物意识到危险，巨大的腔口猛地向他咬来，腥风扑面。
千钧一发之际，叶宸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将最后的力量凝聚在右手，整个手掌被高度压缩的混沌能量包裹，仿佛戴上了一只淡金色的利爪，狠狠插向了那块水晶！
“吼——！！！”
就在叶宸的手触碰到水晶的瞬间，怪物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剑那块水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与叶宸的混沌本源能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同时，怪物体内混乱的浊流能量失去了平衡，如同沸腾般剧烈冲突起来。
叶宸感到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意识顺着接触点冲击着他的脑海——那是被吞噬的异能者们残存的痛苦、恐惧和绝望，以及归一会成员的疯狂执念。源核剧烈震颤，仿佛要被这污浊的洪流冲垮。
“叶宸！稳住心神！”林薇焦急的呼喊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银镯的共鸣如同一根细线，勉强维系着他最后的清醒。
“给我…出来！”叶宸咬破舌尖，凭借剧痛让自己集中精神，混沌能量全力爆发，硬生生将那块水晶从怪物的血肉中挖了出来！
水晶离体的刹那，怪物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剧膨胀，然后又猛地向内坍缩！各色混乱的能量从它体内失控地喷射而出，暗紫色的黏液、血肉碎片四处飞溅。
“趴下！”凌霜大喊。
剧烈的爆炸将怪物彻底撕碎，强大的冲击波将所有人都掀飞出去。叶宸首当其冲，被狠狠撞在墙壁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水晶也脱手飞出，滚落在地，光芒迅速暗淡下去。
地下空间渐渐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怪物的残骸遍布各处，散发出焦臭和腐败的气味。
“结…结束了吗？”一个龙城司队员心有余悸地问道。
苏晓用唐刀支撑着身体，抹去嘴角的血迹，警惕地环顾四周：“应该吧…这要是还能活，就没理了。”
凌霜快步走到叶宸身边，检查他的伤势：“你怎么样？”
叶宸艰难地摇摇头，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那块失去光泽的水晶上。林薇已经将它捡了起来，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我感觉到…里面还有很微弱的意识残留…”林薇的声音带着悲伤，“他江李慕云…是最后一位失踪的感知型异能者…他在最后时刻，用自己的核心保护了一丝纯净，才没让这个怪物完全失控…”
叶宸心中一阵沉重。每一场胜利的背后，都是无法挽回的牺牲。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工厂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花板开始大面积坍塌，碎石如雨落下。
“工厂要塌了！快撤！”凌霜当机立断。
众人互相搀扶着，沿着来路快速撤离。在冲出地下室的最后一刻，叶宸回头望去，只见祭坛残余的符文在废墟中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仿佛预示着某个阶段的终结，但又像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当他们终于冲出工厂，沐浴在黎微的曙光下时，身后的建筑在一阵轰鸣中彻底垮塌，激起漫烟尘。
远处，海州市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城市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叶宸握着那块微温的水晶，感受着后颈源核传来的、与远方某处越来越清晰的共鸣，他知道，虚寂之主的阴影远未散去。归一会的主力仍在暗处，而第二块镇妖塔碎片的召唤，已经悄然响起。
暗流依旧涌动，而他们的战斗，才刚刚进入新的阶段。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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