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味，在老棉纺厂的第三车间里弥漫。叶宸单膝跪地，右手紧紧按住后颈，那里正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暗金色的源核印记在皮肤下隐隐发光，不受控制地溢出丝丝混沌能量。
在他面前十米处，归一会祭司站在那个由鲜血绘制的诡异法阵中央，黑袍无风自动。法阵周围躺着三具干瘪的尸体，他们的生命能量已被抽干，成为了仪式的一部分。法阵中央悬浮着一块不规则的黑曜石碎片，正不断吸收着从尸体上飘出的淡灰色能量流。
“看见了吗，叶宸？”祭司的声音嘶哑而亢奋，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狂热，“这就是混沌浊流的力量！生命回归虚无的美妙过程！”
叶宸咬紧牙关，试图压下体内躁动的能量。自从十分钟前闯入这个车间，目睹献祭场景的那一刻起，他后颈的源核就变得异常活跃，几乎要脱离他的控制。
“你的源核在渴望这一切，”祭司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法阵，“它本就是混沌的一部分，为何要抗拒这伟大的力量？”
叶宸艰难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凌霜和她的两名队员分别守在车间的两个出口，正在与四名归一会信徒交战。枪声、金属碰撞声和能量的爆裂声此起彼伏。林薇被护在凌霜身后，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手中的银镯微微发亮——那是叶宸此刻能保持清醒的重要原因。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叶宸厉声问道，同时悄悄调动体内的能量，试图找到打断仪式的方法。
祭司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教主即将降临，虚寂之主的意志将通过这块碎片降临现世！而你的源核，将是献给祂最好的礼物！”
话音未落，祭司突然抬手，一道暗紫色的能量箭矢直射叶宸面门。叶宸本能地抬手格挡，混沌能量自动形成一面半透明的屏障，但冲击力仍让他后退数步，手臂发麻。
“心！”林薇的惊呼声从后方传来。
叶宸喘着粗气，感受着源耗躁动。每次使用这股力量，都像是在与一头困兽博弈，既要借助它的力量，又要防止被它反噬。父亲的笔记中提到的警告言犹在耳：“源核既是恩赐，也是诅咒。”
祭司见一击未中，再次抬手，这次法阵中的黑曜石碎片突然亮起，数十道暗影如毒蛇般扑向叶宸。这些暗影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空气中响起阵阵低语，扰乱饶心神。
叶宸瞳孔收缩，他能感觉到这些暗影中蕴含的可怕力量——纯粹的混沌浊流，能够侵蚀生命和精神。他急忙后撤，同时双手前推，尝试引导源核能量形成更坚固的防护。
但就在这一瞬间，后颈的灼痛突然加剧，源核能量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形成一道耀眼的金色冲击波，与来袭的暗影猛烈碰撞。
轰！
两股能量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席卷整个车间，距离较近的几个归一会信徒直接被震飞出去，连凌霜等人也不得不暂时寻找掩护。车间顶部的老旧灯管接连爆裂，碎片如雨般落下。
当光芒稍退，叶宸单膝跪地，呼吸急促。他勉强挡住了攻击，但源耗反噬让他眼前发黑，耳边响起阵阵嗡鸣。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一丝冰冷的能量顺着他的能量场渗入体内，激起源核更强烈的反应。
“就是这样！”祭司兴奋地大叫，“感受浊流的力量！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
叶宸咬牙压下体内翻腾的能量，抬头看向法阵。经过刚才的冲击，法阵的光芒似乎暗淡了些，但仍在运转。三名受害者的生命能量几乎被完全吸收，黑曜石碎片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必须打断仪式！叶宸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他该如何做？直接攻击法阵？父亲的笔记中提到过，这种血祭法阵通常有自我保护机制，盲目攻击可能适得其反。
“叶宸，法阵的核心是那块碎片！”凌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刚刚击退一名信徒，“但它被能量场保护着，需要同时从内外两个方向攻击才能打破！”
叶宸心中一动。内外同时攻击？这意味着需要有人能接近法阵，从内部破坏它。但法阵周围弥漫的混沌浊流极其危险，普通人接近很可能被直接侵蚀神智。
就在这时，林薇突然喊道：“叶宸，银镯...银镯在发烫！它好像能中和那种黑暗能量！”
叶宸转头看去，只见林薇手中的银镯正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与法阵的暗紫色形成鲜明对比。更令人惊讶的是，银镯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的安全区域，浊流能量无法靠近。
祭司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他的表情首次出现变化：“净化的力量？不可能！这种时代怎么还会有...”
话未完，凌霜突然下令：“李明，张浩，掩护我！叶宸，准备从外部攻击法阵！”
两名龙城司队员立即加强火力，压制住剩下的信徒。凌霜则快速向法阵方向移动，同时从战术背包中取出几个金属装置，迅速布置在车间地面上。
“愚蠢！”祭司怒吼一声，挥手释放出更多暗影能量，但这次它们被一层突然升起的半透明能量屏障挡住——是凌布下的便携式防护装置！
叶宸抓住这个机会，集中精神尝试控制体内的源核能量。这次他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尝试着引导，像父亲笔记中的那样“以意导气，以心御能”。
奇妙的是，当他改变接近，源耗反应反而平和了许多。能量依然强大，但不再那么狂暴。他伸出手，混沌能量在掌心凝聚，逐渐形成一个金色的光球。
“就是现在！”凌霜大喊一声，同时启动了所有装置。数个能量发生器同时工作，形成一个临时的能量抑制场，法阵的光芒明显暗淡下来。
叶宸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光球推向法阵。与此同时，林薇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冲向法阵边缘，将发光的银镯按在法阵的能量场上。
银镯与光球几乎同时接触到法阵。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而是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法阵的能量场开始出现裂痕，暗紫色的光芒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不！”祭司惊恐地大叫，试图稳住法阵，但为时已晚。
裂痕迅速蔓延至整个法阵，最终在一阵刺目的闪光中，法阵彻底崩溃。悬浮在空中的黑曜石碎片失去支撑，掉落在地，表面的光泽暗淡了许多。
法阵被破的反噬力量将祭司震飞出去，重重撞在车间墙壁上。剩下的两名信徒见势不妙，试图逃跑，但被龙城司队员迅速制服。
车间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郑
叶宸缓缓走向掉落在地的黑曜石碎片，后颈的源核依然在发热，但已不再那么痛苦。他能感觉到碎片与源核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一种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的奇妙感觉。
“别直接触碰它。”凌霜提醒道，递给他一个特制的容器，“这是用阻能材料制作的，可以暂时隔绝它的能量。”
叶宸心翼翼地将碎片放入容器中，盖上盖子的一瞬间，他感到源核明显平静下来。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祭司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显然受伤不轻，“虚寂之主终将降临...所有抵抗都是徒劳...”
凌霜冷冷地看着他：“那是龙城司需要考虑的问题。你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她示意队员将祭司拘押起来，然后转向叶宸和林薇：“你们没事吧？”
林薇摇摇头，手中的银镯已恢复正常，只是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叶宸深吸一口气：“我还好。这就是归一会的计划？通过这种仪式召唤所谓的‘虚寂之主’？”
“这只是冰山一角。”凌霜表情凝重，“但从这次仪式来看，他们的进展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如果不是及时阻止...”
她没完，但叶宸明白她的意思。他想起了父亲笔记中的一段描述：“混沌浊流，蚀人心智，吞没生命，直至万物归虚。”
车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更多的龙城司队员冲了进来，开始清理现场、收集证据。凌霜简短地交代了几句，然后对叶宸和林薇：“这里交给他们吧，我先送你们回去。今晚的事情需要写一份详细报告。”
离开车间时，叶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破坏的法阵。即使已经失效，那里依然残留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形的角落里窥视着他们。
回程的车上，三人沉默不语。叶宸靠在车窗上，感受着后颈源核轻微的悸动。今晚的战斗虽然胜利了，但他能感觉到，这只是开始。源耗力量比他想象中更加难以控制，也更加危险。
同时，另一个疑问萦绕在他心头：林薇的银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够中和混沌浊流的能量？这与她祖父的“实验事故”有关吗？
许多问题没有答案，但叶宸确定一点：他已经踏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他必须学会掌控自己的力量，否则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那些他在乎的人。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在光芒照不到的阴影里，古老的恐怖正在悄然苏醒。叶宸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的源核印记，感受到它平稳的搏动，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等待着完全苏醒的那一刻。
（第96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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