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车内的气氛，却比窗外呼啸的北风还要炽热。
陈副省长刚刚因为李浩轩那番话而心潮澎湃，此刻听到他直接切入工作，更是精神一振。
“好！好！浩轩，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你有什么想法，我洗耳恭听！”
李浩轩的目光，从窗外的霓虹灯上收回，眼神变得锐利。
“陈省长，这一百个名额，是德国人用真金白银和核心技术换来的，比黄金还要珍贵。我认为，这绝不能变成一场论资排辈、分猪肉式的政治福利。”
他一开口，就直接点出了问题的核心，让陈副省长心中一凛。
“我的想法是，公开选拔，全省统考！”
八个字，掷地有声！
陈副省长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这个提议将引起巨大的风波。
公开选拔？全省统考？
这意味着，那些实力雄厚、关系盘根错节的大型国企，将失去他们然的优势。那些厂长、书记们想塞进来镀金的亲戚、子女，将再无可能！
这是要得罪全省几乎所有的实权单位！
“浩轩，这个口子……不好开啊。”陈副省长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李浩轩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不急不缓地继续道：“陈省长，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要打造的，是一支能打硬仗、能攻克技术难关的‘特种部队’，而不是一个干部养老院。”
“我建议，设立三道门槛。”
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敲击，仿佛敲在了关键的节点上。
“第一，年龄。必须在三十五岁以下，思维活跃，有极强的学习和接受能力。”
“第二，学历。不唯学历，但必须有！至少高中毕业，有扎实的数理化基础。我们要的是能理解技术原理的工程师，不是只会拧螺丝的老师傅。”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考试！一张卷子定资格！考试内容，就考数理化基础、机械原理和逻辑思维。英雄不问出处，不管你是大厂的正式工，还是厂的临时工，甚至是待业青年，只要你有本事，能考上来，这个名额就是你的！”
李浩轩的话让陈副省长深感震撼。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这个方案一旦公布，那些国企老总们跳脚骂娘、四处告状的场景。
但是，他同样能看到另一幅景象：无数个在车间里怀才不遇的年轻技术员，无数个因为没有背景而被埋没的才，将因为这个方案而看到希望，从而爆发出何等惊饶能量！
这是一个打破阶层固化，激活一潭死水的大胆的计策！
“这个方案，阻力会非常大。”陈副省长沉声道，但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所以才需要您来拍板。”李浩轩平静地看着他，“这件事情，只有您，能顶得住压力。”
陈副省长沉默了。
他在脑中飞速权衡着利弊。
得罪一批既得利益者，换来全省工业未来二十年的技术骨干和创新火种。
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砰！”
陈副省长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就这么办！”
他一字一顿地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浩轩，你放手去做！我给你撑腰！这个‘中德合作项目领导组’，我亲自给你当后盾！谁敢在选拔的事情上伸手，谁敢搞动作，我第一个就摘他的乌纱帽！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得到这句承诺，李浩轩心中大定。
他知道，自己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走活了。
轿车抵达省招待所，一场盛大的庆功晚宴已经备好。
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悉数到场。
李浩轩作为绝对的主角，被安排在陈副省长身边。一时间，敬酒的、套近乎的、试探口风的人络绎不绝。
然而，宴会厅的平静之下，已是暗流涌动。
李浩轩被任命为常务副组长、百人培训名额将进行全省统考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饶速度，传遍了整个招待所，并迅速向外扩散。
省纺织厂的王厂长，端着酒杯，手心却全是冷汗。他刚刚从一个熟人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只觉得一阵旋地转。他原本还盘算着，怎么也能给厂里争取一两个名额，好安排自己的外甥去镀金。
现在看来，全完了！
公开考试？考数理化？他那个连高中都没念完的外甥，拿什么去考？
另一边，几位省属大型机械厂和化工厂的老总，则悄悄聚在一个角落，脸色十分难看。
“欺人太甚！他一个毛头子，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全省统考？这不就是信不过我们这些老牌国企吗？这是在打我们的脸！”
“不行！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明我就去找部里的老领导，我就不信，省里能由着他胡来！”
一场围绕着“名额”的权力博弈，在庆功的喧嚣声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浩轩，却仿佛置身事外。
他应付完一波又一波的敬酒，端着一杯茶，走到了同样被冷落在一旁的钱总工和张秘书长身边。
“钱老，张秘书长，有件事，要辛苦二位了。”
他压低了声音，目光锐利。
“钱老，请您立刻牵头，联系几位咱们信得过的，作风正派的老专家。连夜，给我出一套保密的考试试卷。难度要大，范围要广，既要考基础，又要考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钱总工一听，立刻明白了李浩轩的意图，激动得满脸通红：“是！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定把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假把式，全都筛出去！”
李浩轩又看向张秘书长。
“张秘书长，考务和后勤，就要拜托您了。考场要保密，监考要严格，阅卷要公正。这件事，会得罪很多人，只有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同志出面，才能镇得住场子。”
张秘书长看着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敬佩。他郑重地点零头：“浩轩，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就没人敢在考试的事情上动歪脑筋。”
“好。”李浩轩点零头，“事不宜迟，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把这件事变成既定事实！明一早，我就请陈省长签发文件，在省日报上，向全社会公布选拔方案！”
他转过身，望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眼神深邃。
一场席卷全省，旨在打破常规、选拔真才的巨大风暴，已然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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