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邑的锻造坊里，炭火正旺。橘红色的火苗窜得老高，烤得人皮肤发烫，额角的汗一冒出来就被烘得干爽。
铁腥味裹着木炭的焦香，在坊内弥漫，呛得人喉咙发紧，忍不住咳嗽。
公输墨赤着胳膊，古铜色的肌肉绷得紧实，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灼热的铁砧上，“滋啦”一声蒸发成白气。
他手里握着铁锤，对着一块玄铁反复敲打，叮当声清脆响亮，在坊内来回回荡。
“安国君，成了！”公输墨忽然收锤，举起打造好的复合玄铁矛，矛尖泛着冷冽的暗光，“叠锻法掺了破甲锥的设计，比景墨的玄铁兵器还锋利，重量反倒轻了三成！”
曹复走上前，接过玄铁矛。入手沉甸甸的，却不压手，趁手得很。他挥了挥长矛，风声呼啸而过，矛尖划过旁边的铁块，轻易就刻出一道深痕。
指尖抚过矛身的叠锻纹路，细密又规整，比景墨的工艺还要精湛几分。
“好东西！”曹复赞了一声，心里嘀咕：现代的合金配比思路真没白学，把控好玄铁和熟铁的比例，再盯紧火候，性能直接翻倍，这就是科学锻造的底气。
他随手捡起一块废料，往矛尖下用力一压，废料“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让工匠们批量赶制，优先装备前线弟兄，再给曲阜送一批，防备楚国藏的暗棋。”
“我这就招呼人干！”公输墨抹了把汗，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墨家弟子都来搭手了，效率能翻一倍，三之内，保准造出五百支！”
曹复颔首，刚要转身往外走，石砚已经急匆匆撞进坊门，手里捏着一卷竹简，脸色沉得像块铁：“安国君，老吏破解了部分竹简！上面的符号，直指曲阜的保守派！”
握着玄铁矛的手微微发颤，曹复指尖瞬间浸上凉意。他跟着石砚快步走进临时议事厅，老吏正坐在案前，面前摊着破解后的帛书，脸色满是后怕。
“安国君，您瞧。”老吏指着帛书，声音带着颤音，“这些符号对应楚国的官职和地名，解出来是‘暗棋在鲁，藏于儒门，待令而动，乱鲁根基’。”
“儒门？”季良眉头拧成疙瘩，一拳砸在案上，木案震得发响，“难道是孔逊那帮人？他们一直跟安国君作对，没想到竟是楚国的暗棋！”
曹复拿起帛书，指尖触到粗糙的帛布。上面还标注着一个名字——“孟启”，正是孔逊最得意的门生，之前在朝堂上带头弹劾他的孟明，竟是化名。
“难怪孟明处处针对我，还在平叛时拖后腿。”曹复捏着帛书的指节泛白，“他就是楚国埋在鲁国的钉子，配合季林叛乱，搅乱鲁国朝堂。”
话音刚落，禽滑厘已经走进来，手里捏着一封密信，语气急促：“安国君，曲阜急报！赵括带着保守派的私兵，控制了城门，还扣押了相国大人！”
他顿了顿，咬牙道：“他们您勾结齐国，意图谋反，要逼君上下旨讨伐您！”
曹复瞳孔猛地收缩，心里咯噔一下。楚国动作真快，这边刚破解暗棋，那边就动手了，显然是早有预谋。
“赵括本就是孔逊的门生，自然是孟明的同党。”季良咬牙切齿，“他们这是要里应外合，把鲁国搅得大乱，好让楚国趁虚而入！”
曹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走到案前，拿起木炭，在木板上快速勾勒：“曲阜有保守派私兵，相国和鲁公被扣押；我们有费邑的兵力，齐国的盟约，还有刚量产的复合玄铁兵器。”
他心里嘀咕：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会儿容不得犹豫，必须立刻出兵曲阜，解救鲁公和相国，揪出所有暗棋，不然之前的平叛就全白费了。
“季良，你带三千兵马，扛上刚造的复合玄铁矛，火速赶往曲阜，先控制城门，再解救相国和君上。”曹复沉声道。
“石砚，你领五百精锐，乔装成百姓，提前潜入曲阜，联系季家旧部和工家的人，咱们里应外合。”
他转向公输墨和禽滑厘：“你们留在费邑，接着量产兵器，同时盯紧边境，防备楚国趁机偷袭。”
“齐国的援军，让他们守好鲁东边境，别给楚国可乘之机。”
“明白！”众人齐声应下，转身各自去准备。
曹复留在议事厅，看着木板上的部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景墨留下的玄铁碎片。楚国的暗棋肯定不止孟明一个，曲阜城里不定还藏着更多，这次去，不光要救鲁公，还得把这些隐患连根拔了。
他心里嘀咕：抓住孟明后，酷刑逼供没用，得用证据敲他，打心理战，让他主动招出所有同党，这样才能一网打尽。
半个时辰后，季良和石砚的部队陆续出发。曹复站在城楼上，看着军队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心里沉甸甸的。
曲阜是鲁国的都城，一旦内乱扩大，楚国必然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局势就更难控制了。
公输墨走到他身边，手里拎着一把刚打造好的复合玄铁剑，剑鞘泛着冷光：“安国君，这剑你带着防身。曲阜那边凶险，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曹复接过剑，冰凉的剑鞘握在手里，透着踏实的安全感，“费邑是后方，离不得你。我带一队精锐过去就行，有这复合玄铁剑，足够应对突发情况。”
他转身看向城下，工匠们还在忙碌。锻造声、敲打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激昂的战歌。这些工匠，是鲁国最坚实的后盾，他们打造的兵器，终将成为对抗楚国的利龋
曹复翻身上马，身后跟着一队精锐侍卫，人人都配了复合玄铁矛和改良连弩。马蹄扬起漫尘土，朝着曲阜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曹复想起老吏破解的竹简。上面还有半截符号没解开，隐约指向楚国在中原的某个秘密据点——那地方藏着什么？是更多兵器，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阴谋？
他抬手扯了片路边的野草，在手里慢慢搓碎。苦涩的汁液沾着掌心的汗，凉丝丝的，让他思路更清晰。
楚国布局三年，暗棋遍布鲁国，这次曲阜之行，不光要清除内奸，还得摸清楚国的下一步计划，不然鲁国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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