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更衣室里，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微凉的风贴在皮肤上，顾沉舟抬手配合护士系无菌服的腰带时，指尖不心勾到了内袋里的钢笔——那是他平时签合同用的定制款，笔身刻着细微的“G”字纹，早上匆忙跟着医生过来，竟忘了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来。
“顾先生，无菌服里不能带金属物品哦。”护士笑着递来一个透明收纳袋，“您先放这儿，等手术结束再拿。”顾沉舟把钢笔放进袋子里时，指腹蹭过笔身冰凉的纹路，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签海外项目合同时的场景——当时对方总裁还调侃他“顾总笔不离手，是怕错过百亿订单”，可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却是育儿书里写的“剖腹产时要保持产妇体温，避免受凉”。
他低头扯了扯无菌服的袖口，确保每一处都贴合严实，又对着镜子确认口罩没有歪——这是他第三次检查了，比当初在集团董事会做年度报告时还要谨慎。护士看他反复调整，忍不住打趣：“您比我们科室的新医生还紧张呢，其实苏女士各项指标都稳定，您放宽心就好。”
顾沉舟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更衣室门口的方向——从这里能隐约听到手术室里的动静，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医生交流的低语，还迎…苏晚偶尔传来的、被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他攥了攥手心，想起148章里护士苏晚宫缩时还在发工作语音，心里又软又紧，快步跟着护士往手术室走时，脚步比平时慢了半拍，怕自己的脚步声会让苏晚更紧张。
推开门的瞬间，手术灯的白光晃了晃眼，顾沉舟先看到的不是手术台，而是苏晚放在身侧的手——她的手指微微蜷着，指节泛白，显然是在忍着紧张。他立刻走过去，轻轻握住那只手，才发现她的掌心全是冷汗。
“别怕，我刚问过医生了，你胎位虽然偏，但调整后手术会很顺利。”顾沉舟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比平时低了几分，特意放慢了语速，“早上你念安踢你时特别有力，不定他现在也在跟我们一起等呢。”
苏晚听到“念安”两个字，嘴角弯了弯，眼神却还是有点慌：“我刚才听医生要打麻醉，会不会很疼啊？”顾沉舟立刻想起育儿书里“剖腹产麻醉沟通要点”那页，他之前特意标了红——上面写着“产妇可能会对麻醉有恐惧，可提前和麻醉师确认麻醉方式，用具体感受描述缓解焦虑”。
他立刻朝麻醉师招手，语气比平时和项目方谈判时还要认真：“医生，麻烦您跟苏晚下麻醉的过程吧，她有点担心。”麻醉师放下手里的器械，笑着解释：“我们用的是硬膜外麻醉，打之前会先做局部麻醉，就像被蚂蚁叮了一下，之后下半身会慢慢变麻，不会疼的。”顾沉舟还特意补充：“书里麻醉后要多跟产妇话，确认她的意识，对吧？”
麻醉师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您这准备得也太充分了，好多准爸爸连剖腹产和顺产的区别都分不清呢。”苏晚靠在枕头上，看着顾沉舟跟医生认真确认细节的样子，忽然想起孕早期她孕吐严重时，他也是这样拿着营养师的笔记，跟厨师确认每道材食材——那时候他还“我家苏晚和宝宝的营养，比项目预算还重要”。
正想着，手机在外面的储物柜里震动起来，顾沉舟知道肯定是项目组的消息，却没打算去接。苏晚看他盯着储物柜的方向，轻声：“你去接吧，不定是‘家长课堂’的事。”顾沉舟却摇摇头，握紧她的手：“之前就跟林了，手术期间所有工作都延后，你比什么都重要。”
可手机却执着地响着，护士帮忙拿过来时，屏幕上显示着“林紧急”。顾沉舟怕真的有急事，只好按下接听键，语气带着明显的急促：“什么事？长话短。”电话那头的林声音有点急：“顾总，公益课的投影仪突然坏了，明就要开课了，维修师傅最快也要明下午才能到……”
顾沉舟皱了皱眉，余光瞥见苏晚有点担心的眼神，立刻放缓语气：“别急，我记得苏晚之前在‘应急方案’里写过，备用投影仪放在第三会议室的柜子里，钥匙在她办公室的抽屉里，你让王去拿。”他顿了顿，又补充：“还有，明开课记得把双胞胎的消毒工具放在第一排，苏晚特意交代的。”
挂羚话，他把手机递给护士，笑着对苏晚：“你看，你写的应急方案多有用，比我之前给项目组定的备用方案还详细。”苏晚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怕出意外，才提前写的。”顾沉舟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我知道，你总是把所有事都安排好，连孕期都不耽误工作，可以后不许这么拼了，等你恢复好，我陪你一起去‘家长课堂’，你讲课，我给你当助手。”
这时，医生走过来，手里拿着手术同意书：“顾先生，苏女士，手术准备得差不多了，麻烦您再确认下签字。”顾沉舟接过笔，却先递给苏晚：“你先看，有不懂的我问医生。”苏晚接过同意书，手指划过“手术风险”那几行字时，指尖有点抖。顾沉舟立刻凑过去，轻声念给她听：“这个‘术后轻微疼痛’，书里可以用热敷缓解，我已经让月嫂准备好热敷袋了；还赢术后排气’，我学了排气操，到时候帮你做。”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顾沉舟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带着点骄傲：“那当然，我可是把《剖腹产陪产指南》翻了不下十遍，连你术后要吃的营养餐，我都跟营养师确认过了，第一吃米粥，第二加鸡蛋羹，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麻醉师过来准备打麻醉时，苏晚下意识地抓紧了顾沉舟的手。顾沉舟立刻想起孕中期他们去听育儿课时，老师“产妇紧张时，准爸爸的声音能起到安抚作用”。他立刻开始跟苏晚讲以前的事，声音放得很轻：“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产检吗？你紧张得不敢看b超单，我跟医生‘要是有问题，我来扛’，结果医生宝宝很健康，你当时还哭了呢。”
苏晚靠在枕头上，听着他的声音，慢慢放松下来。顾沉舟还在继续：“还有上次你被造谣时，我开发布会之前，其实特别紧张——不是怕面对记者，是怕你看到新闻会委屈。结果你反而安慰我，‘清者自清’，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麻醉针慢慢推进时，苏晚只觉得腰后有点麻，没有想象中的疼。她看着顾沉舟，忽然：“顾沉舟，等念安出生后，我们把‘家长课堂’扩展到育儿板块吧，好多新手爸妈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宝宝。”顾沉舟立刻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写讲义，你负责理论，我负责实践——毕竟我现在也是半个育儿专家了。”
手术灯的光渐渐聚焦在手术台上，医生开始准备手术。顾沉舟按照育儿书里的，站在苏晚能看到的地方，一边帮她擦额头的汗，一边继续跟她话：“昨我跟月嫂学了拍嗝的手法，她我学得特别快，等你术后不能抱宝宝，我来帮你拍嗝；还有你喜欢的那家花店，我跟老板约好了，等你出院那，让他把花送到家里，放在卧室的窗台上，你醒了就能看到。”
苏晚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她看着顾沉舟，忽然觉得一点都不害怕了。手术室里的器械声好像渐渐远了，只剩下顾沉舟的声音，像一道温暖的光，裹着她和肚子里的念安——他们马上就要一家三口了。
顾沉舟看着苏晚放松下来的样子，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一半。他低头看着她的肚子，轻声：“念安，爸爸在这里，等你出来，爸爸带你看星星灯，还跟你爸爸妈妈的故事。”他的指尖轻轻放在苏晚的肚子上，能感觉到念安轻轻踢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
这时，护士走过来，递给他一块消过毒的毛巾：“顾先生，您擦下汗吧，看您紧张的。”顾沉舟接过毛巾，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他平时在谈判桌上面对数十亿的项目都面不改色，可现在看着苏晚躺在手术台上，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他擦了擦汗，又回到苏晚身边，握紧她的手：“快了，医生手术很快就能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就能跟念安见面了。”苏晚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嗯，我已经准备好了。”顾沉舟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想起婚礼前她拿着验孕棒哭着给他打电话的样子——那时候他们还在为婚礼的细节忙碌，却没想到会迎来这样一个生命。
现在想来，所有的意外都是最好的安排。他暂停了海外项目，推掉了不必要的应酬，陪她产检，学做孕吐餐，公开维护她……这些看似放弃了很多的事，却让他收获了比事业更重要的东西——一个完整的家，一个需要他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手术灯还在亮着，医生的动作有条不紊。顾沉舟靠在苏晚的身边，轻声哼起了她平时喜欢听的歌——那是他特意学的，就为了在手术时帮她分散注意力。苏晚闭着眼睛，跟着旋律轻轻点头，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斜，透过手术室的窗户，洒下一片温暖的光。顾沉舟看着那片光，心里满是期待——等手术结束，他就要带着苏晚和念安回家，家里的婴儿房已经准备好了，星光灯调好了亮度，床上的鲸鱼床单洗得干干净净，还有他准备的育儿书，放在床头柜上，等着他继续学习。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身份不再只是顾氏集团的总裁，更是苏晚的丈夫，念安的爸爸。以后他会推掉更多的跨国会议，学着冲奶粉、换尿布，把办公室里的合同换成育儿笔记，把应酬时的酒杯换成宝宝的奶瓶——这些看似平凡的事，却比任何商业成功都更让他觉得满足。
手术室里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麻醉师轻声对顾沉舟：“别担心，手术很顺利，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宝宝了。”顾沉舟点点头，握紧苏晚的手，轻声：“苏晚，我们快成功了，念安马上就要来了。”苏晚睁开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泪光：“嗯，我们一起等。”
手术灯的光依旧明亮，却不再让人觉得冰冷。顾沉舟看着苏晚，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忽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就是这样，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一直在你身边，一起等待新生命的到来，一起迎接未来的每一个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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