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闭合的刹那，林风将秩序战刀狠狠刺入地面。刀身震颤，一圈微弱的波纹自刃口扩散，像是在虚空中钉下一根铁桩。他没睁眼，但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撕扯感正从四肢百骸往意识深处钻——不是身体在动，是记忆在被翻搅。
眼前浮现出父亲站在家门口的画面，阳光落在他肩上，院角那棵老槐树还在开花。末世没有来，异形从未出现，他只是个刚毕业的程序员，正准备带父亲去医院复查。
这感觉太真了。
可也太安静了。
没有警报，没有风声，连蝉鸣都像被掐住了喉咙，只在某个频率上反复循环。林风牙关一咬，舌尖猛然尝到血腥味。痛感如针，刺穿幻象薄膜。他睁开眼，五指扣住刀柄，用刀尖在岩面上划出一道短痕。指甲刮过石质的触感真实得不容置疑。
“曙光-七号！”他吼出三个字，声音沙哑却清晰，“曙光-七号！”
苏然的手正搭在母亲肩头，屋里飘着炖汤的香气。她低头看着碗里的葱花，忽然意识到不对——家里那只三花猫从来不在饭点叫，可此刻耳边却响起了猫剑重复的，机械的，像是录音片段不断回放。
她猛地抬头，目光穿过幻象厨房的窗棂，看见林风站在一片灰白空间中央，战刀插地，脸上有血迹从嘴角淌下。
她抬手，生命灵根瞬间展开，两道绿色丝线疾射而出，缠上林风与大壮的手腕。脉冲释放，剧痛顺着神经直击大脑。大壮浑身一抖，从一场家族祭典中挣脱出来。他穿着锦袍，跪在祠堂前接受族老册封，可那些人脸全都朝一个方向转头，像提线木偶般齐刷刷看向他，嘴里念着同一句话：“你本不该活着。”
他啐了一口，混沌灵根轰然爆发，黑焰裹住双臂，战锤横扫，砸向虚空。
三人重新站定，三角阵型未散。地面不再是岩石，而是一片无边的镜面，倒映着无数个他们各自沉沦于执念的画面，层层叠叠，如同深渊回廊。
“这不是战斗。”林风喘着气，漏洞之眼缓缓开启。视野里，空气流动呈现出数据流般的轨迹，每一缕光线都有毫秒级的延迟重复。“是筛选。它让我们自己放弃。”
他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影子里的动作比本体慢了半拍，就像视频缓冲时的卡顿帧。
“系统复用了模板。”他，“情感可以伪造，记忆可以拼接，但运行逻辑逃不掉。最优解没有变数，完美人生……从来不会打嗝。”
苏然盘膝坐下，指尖轻触地面，生命丝线再次铺展，这一次不是探查环境，而是连接三人神经节律。绿光在他们之间流转，形成闭环共振。
“我撑得住。”她，“只要别再听见那句‘你怎么不去救他们’。”
大壮握紧战锤，指节发白：“老子最烦这种假慈悲。真要演，起码让我爹骂我一顿，而不是笑得像个菩萨。”
话音未落，空间骤变。
镜面碎裂，三人落入一片废墟都剩残阳如血，楼宇倾塌，街道上爬满黑色藤蔓。三道人影从烟尘中走出，容貌与他们一模一样，眼神却空洞冰冷。
黑影林风手持战刀，刀锋无痕，步伐精准到每一步都踩在气流断裂点上；黑影苏然双手结印，绿光凝成荆棘锁链，毫无犹豫地朝咽喉缠绕而来；黑影大壮赤手空拳，每一步踏地都引发范围震荡波，直逼心脏共振频率。
“杀我们自己？”大壮咧嘴，“还挺会玩。”
林风抬手示意后撤。他独自迎上前，故意露出右侧破绽。黑影立刻切入，刀走直线，角度精确得如同计算结果。第三招交击时，林风借力后跳，漏洞之眼锁定对方能量回路——在每一次技能发动前，都有一个相同的节点被调用，像是程序底层的通用函数。
“果然。”他低声，“你是‘理性推演体’，不是敌人，是考官。”
他不再防御，反而主动逼近，引诱黑影连续追击。每一次闪避都在测试其反应模型。当对方第四次使用相同起手式时，林风突然停步，反手将战刀插入地面，双手结印，启动玉简中解析出的“裂解式重构”术法前置符文。
黑影动作一滞。
它的逻辑出现了冲突：目标既非逃跑也非攻击，而是进入未知状态。系统判定延迟0.1息，那一瞬间，林风捕捉到了数据流中的冗余指令包——一条来自高维架构的调试日志，写着【试炼阶段一：认知自检】。
“它考的不是能不能赢。”林风转身，面向队友，“是认不认得出什么是真的。”
苏然点头，收起攻势。她不再试图净化黑影苏然释放的毒雾，而是反向注入一丝生命波动，观察其是否会产生排斥反应。果然，对方完全吸收，没有任何免疫机制启动。
“没有生命本能。”她，“它不知道怕疼。”
大壮冷笑一声，主动冲向黑影大壮。两人硬碰硬对轰三拳，第四拳时大壮突然收力，假装摔倒。黑影立刻补位，右拳直击太阳穴——毫无迟疑，也不考虑对手是否已失去战斗力。
“操。”大壮滚地避开，翻身跃起，“你连怜悯都不会装？”
他怒吼一声，战锤抡圆，不再保留，混沌之力全开。黑影格挡，却被震退三步。裂缝出现在它手臂上，不是伤口，而是像素般的崩解。
“打不死的。”林风喊，“别浪费力气。它们存在的意义是让我们看清规则。”
三人重新聚拢。黑影们并未追击，而是退回原位，静静伫立，如同等待判决的程序模块。
空间开始扭曲。废墟褪色，化作纯白通道。前方浮现新的光影轮廓，似人非人，似物非物，正在缓慢成型。
林风拔起战刀，刀身沾着他的血，在镜面地面上拖出一道红线。
苏然闭目调息，生命灵根持续维持三人神经同步。
大壮站在侧翼，战锤垂地，眼神仍有波动，但手指已稳稳扣住锤柄。
通道尽头，第一道真正的试炼门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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