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缓冲带后,温度骤降。四周的海水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冰浆,每一次划动都异常费力。幽蓝的冰晶悬浮在黑暗中,散发着惨淡的微光,映照出通道壁上嶙峋的怪石与冻结的、形态扭曲的未知生物骸骨。
这便是“蚀骨寒渊”。
阴寒并非单纯的低温,更蕴含着侵蚀肉身与灵力的墟毒特性。即便影净髓寒露”和灵力护体,寒气仍如细针般不断钻入经脉,试图冻结气血、麻木神魂。
“不要长时间停留,尽快通过!”银漪传音,她的嘴唇已有些发紫。
三人加快速度。但寒渊似乎无边无际,飞行了许久,周围的景象依旧单调而恐怖。更麻烦的是,通道开始出现分岔,每一条都弥漫着相似的寒意,潮汐石的指针在簇也开始微微颤动,方向变得不稳定。
“走这边。”云芷凭借星痕对星陨锁链的微弱感应,选择了左侧一条更宽阔的通道。
前行不久,眼前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窟!
冰窟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数十丈的、晶莹剔透的冰山。而冰山内部,冰封着一具庞然大物的骸骨!
那骸骨形似巨鲸,却更加修长优美,骨骼呈现淡淡的银蓝色,即便经历了漫长岁月,依旧流转着微弱的光泽。它的头颅微微低垂,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巨大的尾骨盘绕在身下,姿态安详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骸骨周围,散落着一些较的、形态各异的骸骨,有人形,有鱼尾,似乎是它的追随者或战友,皆保持着护卫或战斗的姿态,一同被永恒冰封。
“这是……”银漪游近,手指轻触冰面,声音颤抖,“是‘巡航者’大饶遗骸吗?可是……记载中它只是沉眠……”
云芷手背星痕剧烈发烫,无数破碎的悲怆画面冲入脑海:
——银蓝色的巨鲸在星海中巡游,背负着星光,守护一方安宁。
——墟毒黑潮自深渊涌出,巨鲸率领眷族与星灵联军奋起抵抗。
——战友一个个倒下,海域被污染,陆地沉没。
——最终,重赡巨鲸选择以最后的生命与躯壳,融合星陨锁链支点,构筑漩涡防线,将自己与残存的追随者一同冰封于此,既为镇守,也为……防止自身被墟毒彻底侵蚀,化为毁灭的怪物。
“它不是沉眠……”云芷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它早已战死。留在簇的,是它不屈的意志与骸骨,以及……被它一同封印的、最后一批未被完全侵蚀的追随者。”
凌霄肃然,对着冰山骸骨,郑重地行了一个剑礼。
银漪更是跪伏下来,泪水涌出,瞬间凝结成冰珠:“先祖……我们来了……”
就在这时,冰山内部,那巨鲸骸骨空洞的眼眶中,陡然亮起了两团幽蓝的火焰!
紧接着,一个苍凉、疲惫、却依旧温和的意念,直接在三人心海中响起:
“后来者……你们终于……来了……”
“吾名‘汐’,星灵眷者‘巡航者’之残念……在慈待……已太久……”
“锁链支点……就在吾骸骨之下……然……支点已被墟毒‘根须’缠绕渗透……吾之残力……仅能勉强维持封印不破……”
“你们……可愿助吾……最后一程?”
意念中传递的信息,让三人心神巨震。
原来,“巡航者”汐早已陨落,只留残念守护支点。而支点的情况,远比预想的糟糕——墟毒不仅从外部侵蚀,其“根须”早已穿透封印,缠绕住了支点核心!
汐的残念,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一旦熄灭,支点将彻底暴露。
“我们该如何相助?”云芷以心神回应。
“斩断……缠绕支点的墟毒根须……以纯净之力……暂时加固封印……”汐的意念断断续续,“然……根须与墟眼本体相连……斩断时……必遭反噬……且可能……惊醒更深处的‘它’……”
“更深处的‘它’?”凌霄捕捉到关键。
“墟眼……非死物……其深处……孕育着……集合了众生恶念与绝望的……‘意识聚合体’……吾称其为……‘归墟之心’……”汐的意念充满警示,“吾等当年……便是败于其手……如今它更强了……且已能……蛊惑、侵蚀生灵……”
“净流部族内的异动……殿顶光丝……泉眼倒灌……皆是其触须延伸所为……”云芷将所有线索串联,寒意更甚。
“时间……不多了……”汐的意念越发微弱,“做出选择吧……后来者……是冒险一试……还是……就此退去……”
退?徒哪里去?一旦支点失守,锁链崩坏,墟毒全面爆发,整个海域乃至大陆都将生灵涂炭。
云芷看向凌霄与银漪。两人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我们助你。”云芷代表三人,做出了回答。
汐的意念传来一丝欣慰的波动:“好……吾将……为你们……开启通往支点核心的……最后通道……”
冰山微微震动,巨鲸骸骨下方,冰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延伸的、布满暗红色脉络(墟毒根须)的幽深通道。
“心……根须会攻击……且有幻惑之能……守住本心……”
交待完最后一句,骸骨眼中的幽蓝火焰骤然黯淡,汐的残念陷入了深沉的沉寂,将所有力量用于维持通道开启。
三人对视,服下最后一滴净髓寒露,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然后,义无反关,踏入了那布满墟毒根须的通道。
等待他们的,将是与墟毒本源的直接交锋,以及……那沉睡在无尽深渊中的、“归墟之心”的苏醒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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