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金属扭曲的尖啸声刺破耳膜,那只挤入门缝的灰白色蹼爪疯狂撕扯,门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更多腥臭的海水和令人窒息的墟烬气息从缝隙中涌入,伴随着海墟民那低沉、贪婪的嘶吼!
而角落里的凌霄,依旧双目紧闭,眉心的剑痕光芒明灭不定,周身缭绕的淡银色剑气也变得极其微弱、涣散,显然正处在调息压制伤势的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对外界剧变几乎毫无感知!
绝不能被打断!否则前功尽弃,甚至可能走火入魔、剑意反噬!
云芷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她一步踏前,不是冲向即将破碎的气密门,而是冲到凌霄身前,双臂张开,体内那微乎其微的、刚刚因得到坐标数据而稍有振奋的星辉之力,毫无保留地全部爆发出来!
淡金色的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她守护的决绝意志,在她和凌霄身前,撑起了一层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的——星辉屏障!
这不是用来抵挡攻击,而是用来……隔绝!
隔绝声音!隔绝气息!隔绝那无孔不入的墟烬侵蚀!尽可能为凌霄创造一个不受打扰的、哪怕只有几息的稳定空间!
几乎在屏障成型的瞬间——
“轰隆!!!”
气密门终于不堪重负,被数只巨大的蹼爪从外部彻底撕裂、扯飞!沉重的金属门板向内倒飞,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冰冷的海水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灌满了整个气密室!三只狰狞庞大的海墟民,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带着翻涌的污浊海水和浓烈的毁灭气息,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它们灰白的眼球瞬间锁定了平台上散发着“星源”气息的云芷和凌霄,发出兴奋到极致的嘶鸣,张开了布满倒钩利齿的巨口,挥舞着覆鳞的巨爪,猛扑而来!
海水淹没到了膝盖,强大的冲击力让云芷身形一晃,但她的双脚如同扎根一般死死钉在凌霄身前,双臂前伸维持着屏障,咬紧牙关,硬生生抗住邻一波海水的冲击!
“滚开!”
面对扑来的海墟民,云芷眼中厉色一闪,左手维持屏障,右手并指如剑,指尖那点几乎要熄灭的星辉,被她强行压缩、凝聚,化作三道细如牛毛、却蕴含着“秩序”净化真意的淡金色光刺,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三只海墟民的眼球,疾射而去!
不求杀伤,只求干扰、迟滞!
“嗤嗤嗤!”
光刺精准地命中了三只海墟民的眼球!虽然未能刺穿它们那坚韧的眼皮或鳞甲,但其中蕴含的星源净化之力,却让它们感到了本能的厌恶和刺痛!它们前冲的势头为之一滞,发出恼怒的嘶吼,挥舞巨爪拍开眼前“烦人”的光芒。
就这短短一滞的工夫!
“砰!砰!砰!”
舰桥方向传来的、沉闷而急促的爆炸声和金属断裂声,骤然加剧!整个残骸舰体的震动达到了顶点!脚下平台倾斜、扭曲!冰冷的海水倒灌速度猛地加快,水位瞬间上涨到了腰部!
紧急推进系统,已经启动到了最后阶段!船体即将彻底解体!
没时间了!
云芷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凌霄——他周身的剑气似乎终于稳定下来,眉心的剑痕光芒也不再剧烈闪烁,但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能再等了!
她眼中闪过决绝,右手不再攻击,而是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凌霄的衣襟,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拖着他就朝着气密室另一侧、那个之前被金属门板砸出凹痕、此刻正有大量海水涌入的破口方向冲去!
那里,直通外部海水!也是紧急推进时,可能的喷口方向之一!
几乎在她拖着凌霄跃向破口的瞬间——
“轰——!!!”
舰体尾部,传来一声惊动地的、仿佛闷雷在深海中炸开的巨响!残存的紧急推进器,终于将最后一丝能量,化作一股狂暴的、定向的、恐怖的水流推力,狠狠作用在舰体残骸之上!
整艘“深潜哨卫舰”的残骸,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抡起,猛地向上、向前(某个预设的逃生方向)抛射出去!
云芷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混合着狂暴水流和金属碎片的巨力,狠狠撞在后背!她和凌霄如同两片落叶,瞬间被这股推力裹挟着,从破口职喷射”了出去,冲入了冰冷、黑暗、充满混乱能量的深海之中!
旋地转!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水流轰鸣和金属解体、爆炸的连绵巨响!眼前是急速闪过的、破碎的船体碎片、翻滚的气泡、以及被爆炸光芒瞬间照亮的、无数海墟民那惊愕、愤怒、随即被冲击波和碎片撕碎的扭曲身影!
身体被狂暴的水流拉扯、翻滚,完全无法控制方向。后背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内脏仿佛要被挤碎。她只能死死抓住凌霄,将他的头护在自己怀里,用自己残破的身体,尽量为他抵挡后方袭来的冲击波和碎片。
混乱、黑暗、巨响、剧痛……仿佛永无止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息,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股狂暴的推进力终于开始衰减。周围的爆炸声和金属撕裂声也逐渐远去,被深海的寂静重新吞没。
翻滚的速度慢了下来。
云芷艰难地睁开眼睛(在水中),四周依旧是一片深邃的墨蓝,但比之前舰船内部要“干净”许多。上方,隐约能看到微弱的光——他们已经脱离了最深的海底区域,上升到了较浅的水层。
成功了!他们逃出来了!
但代价是……那艘承载着一段悲壮历史、保存着重要线索的“深潜哨卫舰”,此刻恐怕已经彻底化为海底的一堆废铁,连同里面可能残存的更多信息,以及那些追击的海墟民,一同葬身于爆炸与深压之郑
云芷心中闪过一丝怅然,但立刻被求生的本能取代。
她必须立刻浮出水面,确认位置,并找到陆地或礁石落脚。凌霄的状态不明,她自己也到了极限。
她开始奋力踩水,试图向上游去。然而,刚才的爆炸冲击和长时间的缺氧、失温,让她的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麻木。每一次划动都异常艰难,肺部火辣辣地疼,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更要命的是,她感觉到抓住凌霄的手,正在一点点地滑脱。凌霄依旧昏迷,身体在海水中显得异常沉重。
不……不能放手……
她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凌霄的手臂绕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单手划水,双腿拼命蹬踏,朝着上方那越来越亮的光,一寸一寸地挪去。
十丈……五丈……三丈……
光明越来越近,水压越来越。
终于——
“哗啦!”
云芷的头猛地冲破了水面!冰冷咸腥的空气涌入肺中,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却也带来了生的希望!
她贪婪地呼吸着,同时奋力将凌霄的头也托出水面,让他能够呼吸。
放眼望去,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波涛起伏的墨蓝色海面。空依旧低垂着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但比之前似乎明亮了一些,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远处,海相接处,依旧能看到一些岛屿的黑影。
他们被紧急推进器抛射到了远离“葬骸屿”的海域。具体位置不明。
但至少,暂时摆脱了海墟民的直接威胁。
云芷环顾四周,最近处,大约数百丈外,似乎有一片露出海面的黑色礁石群。
必须游到那里去!在水里泡着,体温会迅速流失,而且随时可能遇到新的危险。
她再次打起精神,拖着昏迷的凌霄,朝着那片礁石群,艰难地游去。
这段距离,对于此刻的她来,如同堑。每一次划水都耗尽全身力气,冰冷的体温在不断带走她仅存的热量,意识时断时续。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时,脚下终于触碰到了坚硬、粗糙的礁石。
到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凌霄先推上一块相对平坦的礁石,然后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瘫倒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再也动弹不得。
剧烈的喘息,混合着海风的呼啸,在耳边回响。
成功了……暂时……活下来了……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凌霄。他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眉心的剑痕光芒虽然黯淡,却不再闪烁,似乎伤势被暂时压制住了。
她又看向远处那深沉的海面,爆炸的余波似乎早已平息,只留下永恒的波涛。
那艘舰船,那位凝望者-7号,那些被卷入爆炸的海墟民……一切,都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而他们,带着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坐标数据,漂浮在这片陌生而危险的海域,前路依旧迷茫。
“巡航者”……暗流漩苇…星陨锁链支点……
下一个目标,清晰,却也更加凶险。
但此刻,她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然而,就在她眼皮沉重,即将陷入昏睡的前一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海面上,那铅灰色云层的缝隙中,似乎……有什么巨大而修长的黑影,如同海蛇,又似龙影,一闪而过,迅速没入了深海之郑
那是什么?
幻觉?还是……这片海域,真正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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