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陪陆沉去见静姨的那，许杰在家把三个孩子的书包收拾得鼓鼓囊囊——装了安安爱吃的草莓干，许砚的安抚奶嘴，还有陆珩总攥着的拨浪鼓。王雪看着他往包里塞东西，笑着问：“真要带他们去老宅？”
“嗯，让爸妈稀罕稀罕。”许杰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弯腰抱起许砚，又冲安安伸出手，“走啦，跟爸爸去爷爷家，让沉爸爸和妈妈在家休息休息。”
安安颠颠地跑过来，手抓住他的裤腿：“爷爷家有糖糕吗？”
“有，奶奶早上刚蒸的。”许杰刮了下她的鼻子，转身时冲陆沉眨了眨眼，“我们走了啊。”
陆沉点点头，看着他抱着许砚、牵着安安，身后跟着保姆抱着陆珩往外走，门关上的瞬间，客厅里突然静得只剩下彼茨呼吸声。
王雪端了杯温水递过去：“许杰倒是有心了。”
“他总这样。”陆沉接过水杯，指尖却没碰杯壁，目光落在窗外——许杰的车刚驶出院门，尾灯在夜色里闪了闪就不见了。
老宅这边倒是热闹。许母早把沙发铺了软毯，见许杰带着孩子进来，立刻迎上去抱许砚：“哎哟我的乖孙，几没见又胖了！”许父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个拨浪鼓逗另一个，安安则被厨房里飘来的糖糕香勾得直往灶台跑。
三个孩子混在一块儿，许父许母逗着玩时，从没想过哪个是陆沉的娃、哪个是许家的根，递零食时一手一个，抱在怀里时左亲右亲，眼里的欢喜实实在在。
许杰靠在门框上看着，嘴角噙着点笑。许父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怎么，陆沉是碰到什么事了？”
许杰愣了下，随即明白父亲看出来了，低声道：“他爸回来了，还带着那位静姨。陆沉心里……起伏挺大的，我想着让雪劝劝他。”
“你倒好，做活雷锋，把他们两个往一块儿推。”许父放下拨浪鼓，眼神里带着点心疼，“给他们单独相处，你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吧？”
“爸，能遇到雪已是我的幸运了。”许杰的声音轻了些，目光落在客厅里追着猫跑的安安身上，“有些事情，我自己有分寸。看着他们能解开结，比啥都强。”
“嗯，你长大了。”许父叹了口气，“知道退让了，可就是……唉！”话没完，却把手里的拨浪鼓往他怀里一塞，“这三个孩子留这儿吧，明你也回去吧。让保姆跟着就行，老宅不缺人手，晚上我们带着睡。”
许杰接过拨浪鼓，指尖碰着木头的纹路，心里暖烘烘的：“嗯，听您的。”
窗外的月光落在老宅的井里，映着廊下挂着的红灯笼，暖得很。许母正抱着陆珩哼摇篮曲，安安趴在许父腿上看画册，许砚被保姆抱着，脑袋歪着打哈欠。许杰靠在柱子上，听着屋里的动静，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守着这头的热闹，让那头的人能安安稳稳解心结，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至于心里那点不清的滋味，早被孩子们的笑声盖过去了。
别墅里没有了孩子们的嬉闹声，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王雪静静地靠在陆沉身边的沙发上，她的目光落在陆沉那紧攥着的手上，手指微微一动，轻轻地蹭过他的手背。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一般，缓缓道：“沉，今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想什么，我会一直在这里听着。”
陆沉沉默了许久，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终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陈年的沙哑，仿佛是被岁月磨砺过的痕迹。
他开始讲述起妈妈在世时的模样，那是一个温柔而坚强的女人，总是默默地照顾着家庭和孩子们。然后，他的话题转到了静姨身上，从他有记忆开始，静姨就常常出现在他们家里。
静姨会给他带来进口的糖果，那是他时候最喜欢的零食，每一颗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当他被爸爸责骂时，静姨会偷偷地塞给他零花钱，让他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时候的他，甚至觉得静姨比严厉的妈妈更亲近一些。
“妈妈生病那几年，”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都是静姨在医院守着，端水喂药，比护工还尽心。”直到有他放学去医院，推开门就看见爸爸抱着静姨，两个人都背对着病床，肩膀抖着哭。他那时候不懂什么成全，只觉得是他们背叛了妈妈，攥着书包带就冲了出去，躲在医院的梧桐树下哭了半宿。
王雪没话，只是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今就我们两个，”她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把压力都卸下吧，我知道你心里攒了很多委屈。”
陆沉靠在她肩上，没再出声。过了会儿，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王雪，眼里有没散去的雾，手却慢慢伸过去，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下一秒，他俯下身，吻落了下来。那吻很轻，带着点试探，又藏着克制了太久的依赖，从额头到眼睑，再到唇瓣，慢慢厮磨着。手掌顺着她的背轻轻抚摸，像是要从她身上汲取一点实实在在的温暖。
王雪闭上眼，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让自己更紧地贴向他。
这一夜很长。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地板上，映着交缠的身影。陆沉没再什么，只是用滚烫的呼吸、细密的吻，还有额角渗出的汗水，把那些年没出口的委屈、隐忍和依赖，一点点都诉给了她听。王雪就那么配合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寻求慰藉，指尖穿过他的发，无声地回应着。
直到快亮时，陆沉才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哑得厉害：“谢谢你。”
王雪笑了笑，伸手擦去他鼻尖的薄汗：“傻瓜……”
窗外已经泛起微光，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没了孩子的吵闹，这安静的清晨倒显得格外温柔。陆沉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心里那堵了十几年的墙，好像终于塌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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