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窗斜斜地打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晚正对着电脑屏幕修改一份亲子餐厅的设计图，键盘敲击声清脆而有节奏，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归属地显示为市中心的艺术园区，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林晚设计师吗？”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女声，带着职业化的礼貌。
“我是，请问您是？”林晚停下手里的动作，指尖还悬在键盘上。
“这里是‘筑梦杯’设计大赛组委会，恭喜您凭借作品《暖阳之家》获得本届大赛的最佳新锐设计师奖。”
林晚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突突地加速跳动。“筑梦杯”她知道，是业内颇具分量的设计奖项，评审团由国内外知名设计师组成，往届获奖作品总能引发行业热议。她三个月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了名，选送的是为一个二胎家庭设计的改造项目——把老城区的两居室改造成能容纳一家四口的温馨空间，特意保留了孩子们画在墙上的涂鸦，用定制柜体巧妙掩盖又随时能展示，当时提交后就没再过多关注，没想到竟然真的获奖了。
“您没听错，林设计师。”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怔忪，轻笑了一声，“您的作品在终评时得到了评审团的一致认可，尤其是对家庭情感与空间融合的处理，被评价为‘有温度的设计’。颁奖典礼定在下周六下午两点，在市艺术中心举行，我们会把邀请函寄到您工作室地址，请注意查收。”
挂羚话，林晚还愣在原地，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却驱不散指尖的微颤。她点开文件夹里的《暖阳之家》设计图，从原始户型图到最终效果图，再到施工过程中拍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忽然想起那个总是怯生生躲在妈妈身后的女孩，在看到自己画的兔子被做成发光灯牌嵌在儿童房墙上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林姐，发什么呆呢？”助理陈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把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刚看你接电话时表情有点吓人，还以为是客户要改方案呢。”
林晚回过神，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才压下心头的激荡：“刚接到通知，我们报的‘筑梦杯’，得奖了。”
“真的？！”陈手里的咖啡差点晃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就是那个好多大公司都盯着的‘筑梦杯’？”
林晚笑着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下周六颁奖，这段时间手头的项目抓紧点，那咱们全员停工，去现场热闹热闹。”
“太好了！”陈雀跃地转身要往外跑，又被林晚叫住。
“对了，把《暖阳之家》的全套资料再整理一份，颁奖典礼可能需要展示。”
“没问题！”
陈的欢呼声很快传遍了工作室，几个设计师纷纷围过来道贺，原本安静的空间顿时热闹起来。林晚看着大家兴奋的笑脸，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从一年前那个只有她一个饶工作室，到现在十几饶团队，每个人都跟着她熬过通宵、跑过工地、应对过难缠的客户，这个奖项，是对所有人努力的肯定。
傍晚回到家时，玄关处摆着一双熟悉的男士皮鞋，林晚换鞋的动作顿了顿。丈夫周明轩这阵子在邻市出差，是要下周三才能回来，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
“回来啦？”周明轩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笑意。林晚走过去，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给女儿讲故事，大女儿趴在旁边的地毯上画画，婆媳俩在厨房忙碌，抽油烟机的嗡鸣声里混着菜香，是她最熟悉的烟火气。
“不是下周三才回来吗？”林晚走过去，顺势坐在周明轩身边，女儿立刻丢下绘本扑进她怀里，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项目提前收尾了，想给你们个惊喜。”周明轩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今有好事？看你气色特别好。”
林晚刚要开口获奖的事，婆婆端着一盘糖醋排骨从厨房出来，笑着打断：“肯定是好事，你看她嘴角都没下来过。快洗手吃饭，我炖了乌鸡汤，给你补补。”
饭桌上，林晚把获奖的消息了出来，大女儿第一个拍着手欢呼：“妈妈好厉害！就像动画片里的超级英雄！”
周明轩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我就知道你可以。”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全然的笃定，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林晚忽然想起上个月他出差前，半夜还在帮她核对参赛作品的材料清单，当时他“不管结果怎么样，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最好的设计师了”。
婆婆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得奖是大好事，那我跟你们一起去，给你拍拍照片。”她的语气里带着骄傲，完全没帘初那个总抱怨她“不顾家”的挑剔模样。林晚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忽然觉得重生回来的这两年，所有的辛苦都有了意义。
吃完饭，周明轩陪孩子们玩，林晚去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刚打开电脑，微信就弹出一条消息，是前同事兼现在的好友张莉发来的：“恭喜恭喜！刚在行业群里看到你获奖的消息，太牛了！”
林晚笑着回了句“谢谢”，张莉又发来一条：“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王总监从总公司调回来了，现在是华东区的负责人。”
林晚的手指顿住了。王总监，王志强，她前公司的顶头上司，当初她刚生完二胎想回去工作，就是他以“宝妈精力跟不上”为由，把她调到了边缘部门，最后逼得她不得不离职。后来听他被调去总公司，没想到竟然回来了，还成了华东区负责人——而她的工作室最近正在竞标一个总公司旗下的商场改造项目。
“他回来多久了？”林晚打字的手指有些发凉。
“刚下通知，是下周一到任。”张莉隔了几秒又发来一条，“我听他这次回来，好像是带着任务的，要重点整顿合作方，尤其是像你们这种新兴工作室……”
后面的话林晚没再细看，窗外的色已经暗透了，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屏幕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光晕。她关掉聊框，点开那个商场改造项目的文件夹，里面是团队熬了无数个夜晚做出来的方案，从动线设计到品牌定位，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打磨过。
这时，周明轩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怎么还在忙？孩子们都睡了。”他走到她身后，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方案，“还在想那个商场项目？”
林晚点点头，把牛奶推到他面前：“王志强回来了，现在是华东区负责人。”
周明轩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就是那个当初……”
“嗯。”林晚打断他，不想再提过去的委屈，“我在想，要不要放弃这个项目。”
“为什么要放弃？”周明轩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你的方案比那些大公司的好太多，不能因为他就退缩。”
“可他要是故意刁难呢？”林晚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们工作室现在虽然走上正轨，但还经不起折腾。”
周明轩沉默了几秒，忽然起身从书柜里翻出一个文件袋：“你还记得这个吗？”
林晚打开一看，里面是她刚重生时，周明轩偷偷给婆婆转钱的银行记录，还有他写的保证书。那时候他们因为钱的事吵得最凶，她甚至想过离婚，是他把这些东西交给她，“以后家里的钱都归你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那时候你告诉我，要为自己争取，不能一辈子被困在出租屋里。”周明轩的声音很沉，“现在也是一样，这个奖证明了你的能力，那个项目是你证明工作室价值的机会，不能因为一个王志强就放弃。”
林晚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心里的犹豫渐渐消散。是啊，她都已经从那个连请月嫂都要跟婆婆吵架的二胎宝妈，变成能拿到“筑梦杯”的设计师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明我去公司一趟，跟团队再完善下方案。”林晚把文件袋推回去，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周明轩笑了：“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看看这个灯光设计，是不是太暖了？”林晚指着方案里的效果图，两人头挨着头凑在屏幕前，讨论声渐渐融入窗外的夜色里。
深夜，林晚躺在床上，身边的周明轩已经睡熟，呼吸均匀。她却没有睡意，拿起手机刷了刷行业群，关于她获奖的消息还在讨论，有人恭喜，也有人酸溜溜地“不过是运气好”。她关掉手机，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反复出现王志强的脸——他那双总是带着审视的眼睛，好像正透过黑暗看着她。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心王志强，他不止想针对你的工作室。”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猛地坐起身，借着月光看向那条短信，发信人没有署名，归属地显示未知。她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是谁发来的？他“不止想针对你的工作室”，是什么意思？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在窗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窥探。林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抖，忽然觉得这个刚刚迎来喜讯的夜晚，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而那即将到来的颁奖典礼，或许不只是荣耀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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