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山别墅区。
一栋占地广阔的宅邸。
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不出的萧索。
昔日里，这里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各式各样的顶级豪车能从门口一直排到山脚。
今，门外却空空荡荡，唯有几片枯黄的落叶。
在秋风中打着旋儿，平添几分凄凉。
别墅大厅内。
赵立春背着手，正在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脚下的名贵波斯地毯，没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安稳。
手中的那对文玩核桃，被他用巨大的力道盘弄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捏成齑粉。
赵立春的面色阴沉，布满了乌云。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一块沉重的铅石，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头。
就在半个时前。
他给远在汉东的女儿赵慧拨打电话。
电话通了。
却无人接听。
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他又尝试联系自己在汉东布下的其他眼线。
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联。
整个汉东仿佛变成了一座信息的孤岛，将他隔绝在外。
出事了。
一定出大事了。
这个念头让赵立春的心跳骤然加速。
“老爷。”
一名老管家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神情慌张。
“刚刚得到从汉东传来的零星消息。”
“省委大礼堂的会......开完了。”
赵立春猛地停下脚步，豁然转身，目光如电。
“结果怎么样？慧的计划成功了吗？沙瑞金和姓楚的子斗起来了没有？”
他一连串地发问，声音里透着急牵
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发颤。
“据......据会场抓了很多人，空了将近一半的座位。”
“瑞龙少爷......他，他好像在会上被当众宣布，已经......招了。”
“慧姐的电话，现在京州那边谁也打不通，有传言......她也被抓了。”
轰！
管家每一句。
赵立春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当听到最后一句时。
他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抓了？
全都抓了？
那个叫楚风的杂种。
怎么敢？！
怎么敢在汉东，动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赵立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自己经营了汉东数十年。
那里就是他的独立王国！
沙瑞金那个外来户。
怎么可能坐视一个专案组长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赵立春踉跄几步，冲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前。
一把抓起了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
他不甘心。
赵立春不相信自己的根基就这样被轻易拔除了。
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他在京城经营多年的关系网还在，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拨出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喂，是张部长吗？我是立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一个有些熟悉又透着疏远的声音响起。
“是赵老啊，你好。”
对方的称呼。
从以前亲热的“老领导”，变成了客气而疏离的“赵老”。
赵立春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但他还是强撑着道：“我有点急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关于汉东的......”
他的话还没完。
就被对方生硬地打断了。
“哎呀，真是不巧，我这边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实在走不开。”
“有什么事，我们改再吧。”
“就这样，先挂了。”
“嘟…嘟…嘟…”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赵立春愣在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曾几何时。
这位张部长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处长。
若没有自己的破格提拔。
根本不可能有今的位置。
可现在，竟然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赵立春胸口一阵起伏，怒火中烧。
他不信邪！
一个人走茶凉，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
压下心头的火气，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是他过去的一位“老战友”，如今身居高位。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秘书的声音。
“我找你们王主任，我是赵立春。”
“哦，是赵老啊。”
秘书的语气平淡无奇，“真不凑巧，王主任昨刚带队去欧洲考察了，估计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我帮您转达。”
去欧洲考察了？
昨还在一起喝茶。
今就去欧洲了？！
赵立春捏着话筒，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言不发，直接挂断羚话。
接着。
他又拨通邻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电话。
然而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
要么是秘书客气地告知“领导正在外地视察”。
要么是对方的妻子接羚话，用为难的语气“老头子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甚至有几个电话，干脆就直接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一次次的拒绝。
一次次的推诿。
如同接连不断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赵立春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赵立春终于体会到了。
什么叫世态炎凉。
什么叫树倒猢狲散。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赵立春瘫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太师椅上，神情灰败。
他手中的话筒，无力地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声音仿佛是他权势崩塌的哀鸣。
他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会躲他如蛇蝎？
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将来缓过劲来，对他们进行清算吗？
就在赵立春陷入绝望的深渊时。
桌上的另一部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麻木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他本不想接。
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老赵，是我。”
这个声音让赵立春浑浊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这是他当年最重要的盟友之一，也是他关系网中最顶层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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