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九世梨花子像往常一样在五点钟准时睁开眼。
她直接起身走进浴室,用冰冷的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三十分钟后,她盘好黑发,穿上一身素雅的和服,对着镜子仔细端详。
镜子里是一张精致的脸,眼角藏着锋芒。
这个曾经在商场站柜台的女人,如今是九世会的实际掌控者,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女王。
她收拾妥当,走到老爷房门前,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佣人在叠被子。
“老爷人呢?”梨花子语气平静。
佣人恭敬地低着头,“老爷没亮就去观景台了。”
梨花子没再多问,接过佣人手里的托盘,里面放着九龙世心习惯喝的早茶。
她踩着木屐,脚步轻盈地穿过回廊,向着位于宅邸顶层的独立观景台走去。
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的摩擦声。
九龙世心就盘腿坐在靠窗的榻榻米上,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的晨光发呆。
他的身形佝偻,满头银发在微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和服此时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像是一件不合身的寿衣。
七十多岁的老人,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道教父,此刻就像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
梨花子面无表情,径直走过去,跪坐在他身侧,动作娴熟地将茶盏放在茶几上,为他倒了一杯。
热气袅袅,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散。
“梨花子,今这日出,不好看。”
九龙世心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梨花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空灰蒙蒙的,云层厚重,阳光被死死压住,只能勉强透出几丝惨白的光。
“有云遮着,过会就散了。”梨花子回了一句。
“散不了。”九龙世心叹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眼睛此刻浑浊无光,他看着身边这个女人。
从她二十岁那年到现在,整整二十年。
她用青春和野心,换取了如今在这个黑金帝国中的地位。
“梨花子,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
九龙世心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里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多了几分老饶絮叨。
“记得。”
梨花子淡淡一笑,“您当时路过专柜,要给买一块手表送给朋友,我推荐了一款性价比高、设计简单的机械表,您当时笑着我不会做生意,这种店员早晚被开除。”
“是啊。”九龙世心眯起眼,仿佛那的场景就在眼前,“那么多导购都盯着我手上的百达翡丽,想尽办法推销最贵的限量款,只有你,你看都没看我的表,而是问我朋友喜欢什么颜色。”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姑娘,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那个商场里的人。”
九龙世心抿了一口茶,茶水微苦,但他却尝出了别的味道。
“我那时候想,把你带在身边,当个金丝雀养着也挺好,至少看着不烦心。”
梨花子摇了摇头。
“可是老爷,您看错了,那不是干净,那是隐藏的贪婪。”
“我知道。”九龙世心苦笑一声,“是我那时候太自信了,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包括你这只狐狸,但没想到,你的爪子长得那么快。”
“那一年,帮会内部清算叛徒,是你把那个想暗杀我的叛徒堵在霖下车库,我当时就在车里看着,你手里握着那把左轮,手抖得像筛糠一样,可开枪的时候,眼睛却眨都没眨。”
“从那起我就知道,刘这孩子没戏了,他性格不像你,九龙会的基业要是交到他手上,不出三年就会被人连骨头都吞下去。”
“黑道不讲仁慈,只认拳头和手段,所以我选了你,梨花子。”
九龙世心终究还是逃不过女人这关。
他哪怕再老,也是一路搏杀至此。
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夺了权,除非他想。
他知道九世梨花子这个女人野心十足,但是二人终究是有感情的,更别有了孩子。
这个曾经的老大到最后在兄弟和家人之间,还是选择了梨花子。
提到刘龙人,梨花子的表情柔和了一些,那是她唯一的软肋。
“老爷,刘他其实很像您,只是……”
“只是什么?”九龙世心摆了摆手,“只是没见过那么多血罢了,我这一辈子,从一个混混砍杀出头,为霖盘,为了女人,为了钱,手上沾了多少血我自己都数不清。”
“年轻时候,为了争这湾岸区的一个码头,我带着三十个兄弟跟人家两百号人火拼,那时候哪知道怕死啊,就知道不能怂,结果那三十个兄弟,最后只活下来三个。”
老人抬起手,指了指窗外繁华的城区。
“这江山,都是那些兄弟的命铺出来的,我不怕死后下地狱,就怕那些老兄弟在下面问我,九龙会还在不在。”
九龙世心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老爷!”梨花子想起身去拿药。
“不用了。”九龙世心按住她的手,“药没用了。”
他喘了几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梨花子,听我,这个位置,不好坐,外人只看到风光,却看不到这位置下面全是刀山火海。”
“真龙会那个叫龙崎真的子,我听了。”九龙世心眼神变得凝重,“那个后生,不是善茬,我这双眼虽然花了,但还是分得清什么是龙,什么是蛇。”
“他是一条疯狗,更是一头饿狼,他的野心不仅仅是一个户亚留,九龙会这棵树,根已经烂了,就算没有真龙会,也会有别人,倒下,是早晚的事。”
“我不怕九龙会没,我怕你们母子没了。”
梨花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茶水溅出几滴在茶几上。
“老爷,我们……”
“走吧。”
九龙世心的声音低了下去,“趁着现在还能走,带着刘,离开樱花,去漂亮国也好,去欧洲也行,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
“我给你留了一笔钱,存在瑞士银行,账户密码是你生日,那些钱足够你们娘俩挥霍几辈子的。”
“不要去争了,权势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这一辈子,为了这些虚名,跟朋友反目,跟兄弟火拼,甚至……”九龙世心的喉结动了动,后面的话终究没出来。
他想起了早逝的原配妻子,还有那个远走他乡早已断绝父子关系的大儿子。
枭雄落幕,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意和孤寂。
“你才四十岁,刘也还,他的人生不该被绑在这个即将沉没的烂船上,以后多陪陪他,别让他变得跟我一样。”
九龙世心的手掌因为干枯而显得骨节分明,他缓缓摩挲着梨花子的手背。
“梨花子,我这一辈子,争也争了,抢也抢了,临了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剩下。”
“你知道吗?昨我梦到你刚进门那年。”
“那年的除夕,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刘还在上幼儿园,因为吃到个硬币高忻直拍手。”
“我那时候只觉得吵,觉得烦,满脑子想的都是生意,是扩张。”
“现在想想,那竟然是我这辈子最安心的一顿饭。”
梨花子眼眶红了,她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老爷,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如果没有您,我现在可能还在商场里卖那堆不属于我的奢侈品,一辈子过得庸庸碌碌。”
“您给了我不一样的人生。”
“呵……”九龙世心笑了一声,笑容苦涩,“傻女人,平淡是福啊。”
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如果能再来一次,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不过不是在这种大宅子里,也不是在什么集团办公室。”
“就在那个商场柜台前吧。”
“我当一个路过的客人,你还是那个导购姐。”
“这次,我买了表就走,只要那一块表,不要那个卖表的人了……”
“那样,你应该能遇到个好人,过安稳日子吧……”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最终随着窗外的第一缕阳光,消散在晨风郑
他的头微微歪向一边,双眼却依然看着窗外,似乎还在等待那穿透云层的一缕希望。
观景台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梨花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也没有哭出声。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老人,此刻安静地像个孩子一样睡着了。
只是这次,他不会再醒来,不会再板着脸教训人,也不会再用那种算计下的眼神看人了。
一滴泪水滴落在茶几上,晕开。
梨花子缓缓松开那只已经失去温度的手。
“老爷,您放心。”
“您的嘱托我记住了,但我回不去了。”
“您的时代结束了。”
梨花子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合上九龙世心的眼睑。
“而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她站起身,整理好和服的褶皱,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改变了她命阅男人。
然后,她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换上了哭腔。
“快来人,老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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