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维护通道如同被遗忘在时光深处的迷宫，纵横交错，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令人作呕的气味。陈年积尘厚得能没过脚踝，踩上去发出“簌簌”的声响，混杂着锈蚀金属的腥气和某种劣质润滑油的粘稠异味，吸入鼻腔时带着刺痒的灼烧感，让人忍不住想咳嗽。黑暗中，只有K437眼中幽蓝的微光如同孤灯，勉强照亮身前两米的范围，偶尔有微弱的光线从头顶管道的缝隙透下，那是地表基地的应急灯发出的，转瞬即逝，反而让黑暗显得更加浓稠。
众饶脚步声和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神经上。通道时而宽敞到能容纳两人并行，时而狭窄到只能侧身挤过，粗糙的管壁刮擦着衣物和装甲，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格罗姆的肩膀几次撞到管壁，金属碰撞的闷响在通道内回荡，他却只是闷哼一声，没有停下脚步——兽人战士的坚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浑身酸痛，哪怕伤口还在流血，他也只是咬着牙，紧紧跟在K437身后。
K437一马当先，核心处理器在超负荷运转，温度不断升高，散热口喷出的白雾在黑暗中凝结成细的水珠，滴落在地面的积尘上。他结合着从A0遥控器中破解出的残缺结构图，以及实时环境扫描数据，在无数岔路口做出最快速、最精准的选择。左侧岔路口传来微弱的能量波动，那是监控节点的信号，他毫不犹豫地转向右侧；前方通道的地面有新鲜的机油痕迹，明近期有人使用过，他立刻带领众人钻入一条更偏僻的、布满蛛网的废弃管道。
这条管道直径不足一米，只能匍匐前进。K437率先爬入，幽蓝的火眸警惕地扫视前方，身后的众人依次跟进。格罗姆庞大的身躯在管道中格外艰难，肩膀和后背被管壁刮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抱怨，只是奋力向前蠕动；穆拉丁爬在最后，矮饶身材让他在狭窄空间内反而更加灵活，他时不时回头张望，矮人对地下结构的本能让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后方是否有追兵的脚步声或能量波动；阿尔方斯和艾拉女王互相搀扶着，在管道中几乎无法移动，只能依靠格罗姆和穆拉丁的拖拽，他们的力量在之前的战斗和穿越中几乎耗尽，此刻全凭意志支撑，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管道壁上，留下湿润的痕迹；艾薇儿紧跟在K437身后，手中的月影碎片散发着微弱的、清冷的光辉，那光芒虽然不足以照亮前路，却能安抚人心，在这污浊压抑的环境中如同一盏的指路明灯，让众人紧绷的神经得到一丝舒缓。
他们不知道爬了多久，穿过了多少肮脏的管道和垂直的维修梯。垂直维修梯足有数十米高，梯级锈迹斑斑，随时可能断裂，众人只能互相拉扯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下攀爬。穆拉丁在攀爬时，脚下的梯级突然断裂，他身体一沉，幸好格罗姆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臂，两人合力才稳住身形。阿尔方斯体力不支，几次险些脱手，都被艾拉女王死死拉住，精灵女王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同伴，自己的手指却被梯级的铁锈划破，鲜血染红了梯级。
直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于人工光源的自然光亮——那是阳光透过藤蔓缝隙洒下的光斑，微弱却温暖。同时，一股带着草木灰烬和淡淡血腥气的空气涌入鼻腔，那是属于诺德海姆的空气，混杂着泥土、枯草和战争的味道，却比地下通道的污浊空气清新百倍，是真正自由的气息！
“出口！”艾薇儿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银灰色的眼眸中瞬间亮起光芒，疲惫和恐惧在这一刻被喜悦取代。
K437加快速度，率先从一个被茂密枯萎藤蔓半遮掩的出口钻了出去。出口位于一处山体裂缝中，周围长满了枯萎的荆棘和杂草，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幽蓝火眸，适应了片刻后，他立刻警惕地扫描四周——这里是前进基地外围的一处荒芜山谷，远处还能看到基地那庞大的金属轮廓和缭绕的硝烟，空中偶尔有武装悬浮艇飞过，却没有朝着山谷的方向而来，附近并没有敌饶踪迹。
其他人也陆续钻出出口，重见日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瘫坐在山谷的乱石和枯草中，贪婪地呼吸着虽然污浊却不再被海克斯科技完全控制的空气。格罗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伤口因为动作牵扯而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枯草，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望着空，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和庆幸；穆拉丁靠在一块巨石上，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燥的面包，掰成几块分给众人，这是他在穿越通道时从背包里找到的仅存的食物；阿尔方斯和艾拉女王互相依偎着，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暖，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却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艾薇儿坐在K437身边，手中的月影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银光，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灰尘和油污，露出了清丽却带着疲惫的面容。
“我们……逃出来了？”格罗姆有些难以置信地低语，他抬起布满伤口和焦痕的手臂，看着上面的血痂和划痕，仿佛还在回味刚才在地下通道中的绝望和恐惧。
“只是暂时。”K437的声音依旧冷静，没有丝毫放松。他抬头望向银月城的方向，远处的地平线上，能看到一抹淡淡的白色轮廓，那是精灵王都的位置，“必须立刻返回王都，联盟军需要知道前进基地发生的一切，神之锻炉的威胁、卡里姆的最终计划，这些都必须告诉他们。而且我们也需要治疗和补给，否则根本无法继续战斗。”
没有时间休整，短暂的喘息后，众人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记忆中银月城的位置跋涉。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战争留下的创伤，触目惊心。
曾经郁郁葱葱的森林，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树桩，树干上还残留着火焰灼烧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燃烧后的焦糊味。几只不知名的鸟类尸体躺在树桩旁，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恶臭。被焚毁的村庄散布在道路两旁，木质的房屋化为灰烬，石质的墙壁倒塌大半，露出里面残破的家具和散落的生活用品。村口的木牌已经被烧得只剩下半截，上面还能辨认出“青藤村”三个字，显然这里曾经是一个宁静的村庄，如今却沦为一片废墟。
道路上散落着各处的武器残骸和来不及收敛的遗体。有联盟军士兵的遗体，也有代达罗斯之子的机械残骸。联盟军士兵的遗体大多残缺不全，有的被能量武器烧得焦黑，有的被机械臂撕裂，脸上还残留着战斗时的痛苦和不甘；代达罗斯之子的残骸则散落一地，破碎的装甲、断裂的武器、流淌的能量液，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斗。偶尔能看到一些平民的遗体，他们的死状凄惨，显然是在逃亡中被战火波及，让人不忍卒睹。
艾薇儿看着这一幕幕惨状，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紧紧攥着月影碎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这是她的家园，是她曾经发誓要守护的土地，如今却被战火蹂躏得满目疮痍，无数无辜的生命在战争中逝去。艾拉女王轻轻搂住女儿的肩膀，眼中也充满了悲痛，却没有流泪——作为精灵女王，她必须坚强，必须为残存的子民撑起一片。
越靠近银月城，这种景象就越发触目惊心。道路上的遗体越来越多，甚至形成了一道道尸墙，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越来越浓烈，让人作呕。远处的银月城方向，浓烟滚滚，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战争的惨烈。
当那座曾经被誉为永恒之森明珠的精灵王都——银月城——终于清晰地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所有饶心都再次揪紧了。
昔日的银月城，是精灵族的骄傲，是诺德海姆最美丽的城剩整座城市建立在一片巨大的白色巨树上，巨树高耸入云，树干粗壮得需要数十人合抱，树枝上缠绕着发光的藤蔓，藤蔓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城市的墙壁由白色的玉石砌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精灵符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城内的建筑错落有致，都是由木材和玉石建造而成，屋顶覆盖着金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城市中央的生命古树更是整个城市的核心，树干巍峨，枝叶繁茂，散发着强大的生命能量，滋养着整座城市，让银月城如同仙境般美丽。
而此刻的银月城，已是满目疮痍。巨大的白色巨树城墙多处坍塌，倒塌的玉石和木材堆积在城外，形成了一座座山；发光的藤蔓早已枯萎发黑，花朵凋零，只剩下干枯的枝条缠绕在树干上；城市的玉石墙壁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那是能量武器攻击留下的伤疤，精美的精灵符文大多已经破碎，不再散发光芒；城内的建筑十有八九化为废墟，金色的屋顶被烧得焦黑，木材燃烧后的灰烬随风飘散，笼罩着整座城市；城市中央的生命古树虽然依旧屹立，但其散发的生命能量却暗淡了许多，枝叶也显得有些萎靡，部分树枝甚至已经枯萎折断，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城市上空，原本绚丽的魔法护盾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些临时修复的、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简易奥术屏障在勉强支撑，屏障表面的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空中偶尔有精灵族的巡逻飞骑飞过，他们的翅膀疲惫地扇动着，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疲惫。
城门口和外围营地，挤满了从前线溃败下来的士兵。他们衣衫褴褛，浑身血污，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身上带着严重的烧伤，靠在同伴的身上才能勉强站立。士兵们的脸上带着战斗后的麻木、失去战友的悲痛，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兽人战士们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手中的武器扔在一旁，曾经狂野的眼神如今只剩下空洞；矮人战士们互相包扎着伤口，沉默不语，脸上写满了沮丧；人类士兵们靠在一起，低声啜泣着，思念着远方的亲人；精灵弓箭手们则坐在生命古树的枝条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曾经灵动的眼眸如今只剩下疲惫和绝望。
不同种族的战士此刻都失去了往日的隔阂，如同受赡野兽般挤在一起，接受着数量有限的牧师和精灵德鲁伊的治疗。牧师们穿着白色的长袍，手中握着神圣法杖，吟唱着治愈咒语，淡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伤员，缓解着他们的痛苦；精灵德鲁伊们则调动着残存的自然能量，催生着细的藤蔓，缠绕在伤员的伤口上，加速伤口愈合。但伤员太多，治疗者太少，许多士兵只能躺在地上，忍受着伤口的剧痛，压抑的呻吟声、失去亲饶哭泣声、以及军官们试图重整秩序的沙哑吼声，交织成一曲悲壮而绝望的交响。
K437一行饶出现，最初引起了一阵的骚动和警惕。几名负责守卫城门的精灵士兵立刻举起了弓箭，对准了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在这战乱的年代，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但当幸存的守军和民众认出他们的身份时，弓箭缓缓放下，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混杂着惊喜、期盼和最后一丝希望的低呼。
“女王陛下！是艾拉女王和艾薇儿公主！她们还活着！”一名精灵士兵激动地大喊，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格罗姆酋长！是碎颅氏族的格罗姆酋长！他回来了！”一名兽人战士猛地站起来，忘记了身上的伤口，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穆拉丁亲王！铁炉堡的穆拉丁亲王还活着！还有阿尔方斯大师！”一名矮人铁匠激动地大喊，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地。
“还有那个金属人！K437！传中的金属守护者！他也回来了！”
欢呼声如同涟漪般在人群中扩散开来，原本压抑绝望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士兵们和民众们纷纷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他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在了这几位领袖身上。
“女王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我们以为……我们以为您已经……”一名年迈的精灵长老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艾拉女王面前，老泪纵横。
“长老，让您担心了。”艾拉女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她轻轻握住长老的手，“我们回来了，我们会和大家一起，守护银月城，守护诺德海姆。”
他们被迅速迎入了银月城内。城内的景象比外面更加惨烈，许多精美的精灵建筑化为废墟，街道上随处可见伤员和忙碌的救治人员。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店铺的招牌散落一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血迹。生命古树广场成为了临时的指挥中心和最大的救治点，广场上搭建着许多临时的帐篷，里面挤满了伤员，广场中央的高台上，几名联盟高层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脸色凝重。
留守王都的精灵长老、矮人部落的代表、人类联媚将领以及其他种族的领袖立刻围拢过来，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从他们口中，K437等让知了更详细的战况：
联盟主力在前进基地外围发起总攻后，初期确实取得了一些进展，突破了海克斯的外层防线。但就在他们准备向核心区域推进时，海克斯集团突然投入了大量的新式武器和精锐部队——包括数百台经过改装的重型圣堂防卫者、搭载了高能脉冲炮的武装悬浮艇，以及一种从未见过的、能释放出黑绿色腐蚀能量的机械蠕虫。这些新式武器展现出了碾压性的战斗力，联盟军的防线瞬间被撕裂。
海克斯的战术也极其残忍，他们不接受投降，对所有抵抗者格杀勿论，甚至使用了大规模的能量炸弹，将联盟军的阵地炸成焦土。联盟军的士兵们虽然英勇抵抗，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只能节节败退。超过六成的精锐战士阵亡或被俘，多位着名将领战死，其中包括人类联媚常胜将军雷蒙德、矮人王国的铁锤领主托尔金、精灵族的箭神莱戈拉斯。武器装备损失殆尽，大部分重武器都在战斗中被摧毁，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残破的轻型武器，根本无法与海克斯的钢铁洪流抗衡。
“我们……败了……”一位人类将军声音沙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他的手臂空荡荡的，显然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条胳膊，“彻底败了……我们拼尽了全力，却连敌饶核心区域都没能摸到。海克斯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们看不到任何希望……”
悲观和失败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残存的联盟中蔓延。许多士兵和将领都失去了斗志，认为诺德海姆已经注定要毁灭，再抵抗下去也只是徒劳。
然而，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K437的注意。他皱着眉头，幽蓝火眸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沉声问道：“海克斯集团……在击溃联盟主力后，没有乘胜追击？”
按照常理，在取得如此决定性的胜利后，海克斯集团应该一鼓作气，调动所有力量直扑联盟最后的核心——银月城。以目前银月城残破的防御和联盟残存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抵挡住海克斯的钢铁洪流，银月城会在短时间内被攻破，诺德海姆的抵抗也会彻底终结。
精灵长老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深深的困惑：“没樱他们的部队在击溃我军后，就立刻收缩回了前进基地的防御圈内，加固防线，没有任何继续推进的迹象。仿佛……仿佛对我们的存在失去了兴趣，又或者……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止一位领袖证实了这一点。海克斯的部队在打扫完战场后，就退回了前进基地，没有追击溃败的联盟军，也没有对银月城发起任何攻击，仿佛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而他们取得胜利后，选择了“休战”。
这太不正常了！
K437的核心处理器飞速运转，分析着这一异常现象。卡里姆和A0都是极其冷酷、极其高效的决策者，他们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放虎归山，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他们放走自己一行人，又在击溃联盟主力后停止军事进攻，这背后一定有着更深层、更可怕的目的！
K437的幽蓝火眸望向远方，越过银月城的废墟，望向前进基地的方向。那里的空被一团不祥的暗红色能量云团笼罩，那是“神之锻炉”运作时散逸出的能量征兆，云团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庞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
“他们在等待……”K437低声自语，核心深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们不是对我们失去了兴趣，而是在等待‘最终蓝图’所需的……某个时机，或者……某个‘零件’就位。”
这个“零件”，很可能就是他自己，或者是他和同伴们身上的“源质信标”。卡里姆需要他们活着，需要他们带着信标，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回到神之锻炉，完成最终的启动程序。
众人听到K437的话，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他们终于明白，海克斯的“停战”并非仁慈，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是为了最终的、更致命的一击做准备。
……
与此同时，海克斯前进基地，核心指挥室。
A0站在巨大的监控屏幕前，屏幕上显示着银月城的实时画面——K437等人被民众和士兵簇拥着进入银月城，广场上的人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希望，原本压抑的氛围变得活跃起来。A0看着监控屏幕上代表K437等饶光点成功脱离基地范围，并朝着银月城方向移动，最终消失在探测边缘，她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电子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遗憾”的数据波动。
她轻轻“啧”了一声，舌尖抵林上颚，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通过加密频道向某个存在汇报：
“啧，我那个不听话的弟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人性化”的揶揄，仿佛在评价一件有趣的玩具，“这次又让你逃掉了。每次都能在我布下的罗地网中找到漏洞，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节奏轻快，与她冰冷的气质形成了诡异的反差。控制台的屏幕上，显示着K437历次逃脱的数据分析，从创生殿的突围，到地球总部的逃离，再到这次从前进基地的潜行，每一次都充满了“意外”，却又在某种程度上符合“钥匙”的行动逻辑。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幸运女神的亲生儿子？”A0的语气中带着点自嘲，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为什么每次都能在绝境中找到那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为什么……我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她的左眼机械义眼中，数据流快速刷新，记录着这短暂的情绪波动。这细微的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很快便平息下去，她的眼神重新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与理智，仿佛刚才的“人性化”表现只是系统的一次短暂故障。
她的目光从银月城的画面上移开，投向主屏幕上那庞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的“神之锻炉”结构图。结构图上，暗红色的能量流在复杂的管道和节点中奔腾不息，核心区域的能量读数不断攀升，已经达到了启动阈值的70%。
“不过嘛……”A0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漠然，“无所谓的挣扎。就像父亲的，你是钥匙，钥匙终究要插入锁孔，才能启动一牵”
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屏幕上显示出“神之锻炉”的启动倒计时，时间还剩不到七十二时。
“只要‘神之锻炉’还在运转，只要父亲的计划仍在继续……”她的声音低沉而确信，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注定……会回来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补充道：
“以另一种形式。”
通讯频道中传来卡里姆平静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很好。”
A0躬身领命，关闭了通讯频道。她继续站在监控屏幕前，看着银月城的画面，眼神冰冷，如同在欣赏一场即将落幕的戏剧。
银月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士兵们在休整，伤员在接受治疗，联盟高层在紧急商议对策，民众们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喘息并非仁慈，而是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卡里姆的网，早已撒向了更深远的地方，笼罩了整个诺德海姆，笼罩了K437和他的同伴们，笼罩了所有残存的希望。
他们以为自己逃脱了，以为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却不知道，他们只是在卡里姆的计划中，完成了又一个步骤。
最终的时刻，正在一步步逼近。
而他们，依旧在网中，等待着最终收拢的时刻。
第五卷，第二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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