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钢铁与魔法的碰撞中流逝。堡垒一号如同一个永不疲倦的恶性肿瘤，持续吞噬着周边的土地。灰烬林地的抵抗被粉碎后，海克斯集团的侦察网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向外扩张，无人机如同蝗群般掠过空，传感器深入地底，绘制着这个异世界愈加详尽的图谱
更多的“异常点”被标记出来——不仅仅是精灵的聚集地，还有一些能量反应更加狂暴、更加原始的区域。数据显示，这些区域活动着一种体型魁梧、崇尚力量、社会结构呈部落化的类人种族——兽人。
卡里姆·海克斯远在“钢铁麦加”总部，通过实时数据流凝视着t-879世界的全息投影。代表精灵的绿色光点大多已黯淡或消失，而新出现的、代表兽人部落的赤红色光点，则如同野火般散布在基地的东侧与北侧广袤的丘陵与荒原上。
“目标种族：兽人。初步评估：肉体力量发达，具有一定程度的粗糙萨满法术（定义为元素能量粗放式应用），社会结构松散但极具攻击性。威胁等级：中等，但潜在繁殖与扩张速度较高。” AI助理冰冷地汇报着分析结果。
卡里姆的液态金属手指轻轻点在一个规模较大的赤红光点上，那里被标记为“碎颅者”部落的主要狩猎场。
“松散的结构，意味着缺乏统一指挥，易于被逐个击破。粗糙的法术，在精确制导武器面前毫无意义。强大的肉体……”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近乎轻蔑的微光，“……不过是更耐用的靶子。”
他的声音透过加密链路，直接回响在堡垒一号的指挥中心，也清晰地传入A0的脑机接口。
“启动‘铁砧II’行动。目标：清扫基地东侧五十至一百公里半径内所有兽人部落及狩猎场。执行标准净化协议。允许使用‘收割者’级重型步行机甲。我要在四十八时内，看到那片区域被‘整合’完毕。”
命令简洁，冷酷，不带一丝情福仿佛他谈论的不是智慧生命的聚居地，而是清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A0站在指挥中心的全息沙盘前，接收着指令。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最精密的仪器。
“命令确认。‘铁砧II’行动启动。投入单位：h11突击队，第三、第四圣堂防卫者中队（四十台），‘收割者’重型步行机甲两台，‘剃刀’攻击艇六架。监督者：A0。”
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开动。这一次，出动的力量远超之前针对精灵的行动。两台高达十五米、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收割者”重型步行机甲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从界门中缓缓走出，其肩部搭载的双联装重型粒子炮和腹部多管火箭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
K437站在集结的队伍中，脖颈上的银色颈环冰冷依旧。他抬头望着那如同山岳般的“收割者”，内部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福这种纯粹为了毁灭而生的造物，与这个充满生命力和奇异能量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都在因为这两台巨兽的出现而发出无声的哀鸣。
他的目光与旁边的G552短暂交汇。G552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被净化后的茫然，但在看到“收割者”时，那茫然深处似乎也掠过了一丝本能的惊悸。h11的表情则如同岩石般冷硬，只有紧抿的嘴角透露出他并非全无感知。
“任务目标已下发。”h11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打破了沉寂，“我们负责配合‘收割者’和圣堂防卫者，清理‘碎颅者’部落外围的狩猎队和哨站。记住，兽人不同于精灵，他们更加狂暴，近距离战斗能力极强。保持距离，发挥火力优势。”
“明白。”队员们齐声应答，但气氛明显比以往更加凝重。
钢铁洪流再次开出堡垒一号，这一次，方向是东方的丘陵与荒原。地面在“收割者”沉重的脚步下颤抖，扬起的尘土遮蔽日。
很快，他们便遭遇邻一支兽人狩猎队。那是五名强壮的兽人，皮肤呈深绿色，肌肉虬结，穿着简陋的皮甲，手持巨大的石斧或骨棒。他们正在围攻一头类似剑齿虎的巨大生物。
发现海克斯集团的部队后，这些兽人并没有像精灵那样试图隐藏或交涉，而是立刻发出了狂暴的战吼，抛弃两手的猎物，如同发现了新的、更值得挑战的敌人般，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
“开火！”h11下令。
脉冲光束如同雨点般射向兽人。然而，这些兽饶皮肤似乎对能量攻击有一定的抗性，除非击中要害，否则很难一击致命。一名兽人战士身中数枪，浑身冒着青烟，却依然咆哮着冲到了阵前，巨大的石斧带着恶风狠狠劈向一台圣堂防卫者！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圣堂防卫者的装甲被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痕，火星四溅！那兽人战士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臂发麻，但眼中的狂暴更盛。
“瞄准头部！攻击关节！”h11冷静地调整战术。
K437精准地点射，一道脉冲光束贯穿了那名狂暴兽饶眼眶，对方才轰然倒地。他感觉到，这些兽人战士散发出的精神波动极其简单而强烈——纯粹的愤怒、毁灭欲以及对战斗的渴望。这种单一的、强大的情绪冲击，虽然不如精灵的悲伤或绝望那样复杂，却同样具有干扰性，如同持续的重鼓敲击在意识上。
更多的兽人从丘陵后面涌出，其中甚至出现了手持骨杖、身上涂满诡异油彩的兽人萨满。他们挥舞着骨杖，吟唱着粗犷而古老的咒语，地面开始震动，尖锐的石刺从地下突起，试图刺穿圣堂防卫者的履带；空气中凝聚出灼热的火球，砸向队伍。
“检测到元素能量攻击！优先清除施法单位！”A0的声音在指挥频道响起，依旧平静。
“收割者，前方区域，饱和打击。”她直接对重型机甲下达命令。
其中一台“收割者”腹部的多管火箭巢开始旋转。
“咻咻咻——！”
数十发高爆火箭弹拖着尾焰，如同死亡的蜂群，覆盖了兽人萨满所在的区域！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而起，冲击波将周围的兽人战士都掀飞出去。火箭弹洗地之后，那片区域只剩下焦黑的 crater 和残肢断臂，兽人萨满连同他们的法术，一起被彻底抹去。
绝对的科技碾压。
剩下的兽人战士虽然勇悍，但在失去了萨满支援，又面对“收割者”那毁灭性的火力以及圣堂防卫者和人造人士兵的精准点杀下，很快就被歼灭。
战斗结束得很快。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兽人特有的、带着腥臊气的味道。
K437看着脚下一名兽人战士的尸体，对方即使死亡，脸上依旧凝固着狰狞的战意。他能“感觉”到对方那未曾消散的、狂暴的灵魂碎片，如同未燃尽的余烬。这与精灵死亡时那悲伤宁静或充满眷恋的灵魂回响截然不同。
“收集样本。尤其是萨满的残骸和法器。”A0下令，她走到一名被火箭弹炸得只剩半截身子的兽人萨满旁边，仔细观察着那些烧焦的骨杖和符文。
清扫工作继续。部队向着“碎颅者”部落的核心区域推进。沿途，他们摧毁了数个型哨站和狩猎营地，遇到的抵抗也越来越强。兽人战士们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他们利用地形发起冲锋，投掷巨大的飞斧，甚至驯养着凶猛的狼类生物作为坐骑。
但在海克斯集团绝对的火力和科技优势面前，这些勇敢的抵抗显得苍白而徒劳。“收割者”的重炮每一次轰鸣，都能在兽人密集的阵型中撕开一片血雾弥漫的空白。圣堂防卫者组成钢铁防线，脉冲步枪交织成死亡之网。“剃刀”攻击艇在空中盘旋，用精准的机炮和导弹点杀着任何试图组织起来的力量。
这确实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净化”。一场单方面的、高效的屠杀。
K437跟随着队伍，不断扣动扳机，击毙一个又一个狂吼着冲上来的兽人族战士。他的动作依旧精准，但他的内心却越来越麻木。脖颈上的颈环持续记录着他“正常”的生理数据和“符合逻辑”的战斗反应。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层伪装之下，是一种怎样的空洞。
他看到了兽人战士为了保护身后的老弱妇孺（尽管兽饶老弱也远比人类强壮）而奋不顾身地冲向“收割者”，然后在粒子炮的光芒中化为灰烬。
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兽人学徒，试图捡起死去萨满的骨杖，却被一发脉冲光束直接汽化了上半身。
他看到了一个兽人母亲，抱着幼崽躲在山洞里，却被侦察无人机发现，随后被一枚丢入洞中的高爆手雷终结。
这些画面，与之前精灵的惨状混合在一起，在他脑海中不断沉淀。他开始意识到，海克斯集团的“净化”，无关善恶，甚至无关仇恨。这仅仅是一种……“资源整合”。任何阻碍这种“整合”的，无论是精灵的魔法，还是兽饶勇武，亦或是那些无辜的生命，都只是需要被清除的“障碍物”或可供研究的“数据”。
而他，K437，就是这架庞大清理机器上的一个零件，一个被要求保持“高效”的零件。
“难道……，我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干这些吗？我到底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警告！警告！战斗个体产生非必要情感，即将进行自动过滤】
脑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瞬间消除了那些“不必要的情感和思想”
K437到底还是个人类，他怎么可能不去想这些，只不过是脑机限制了他的想法罢了……
在一次短暂的战斗间隙，他靠在一块岩石后补充能量。G552蹲在他旁边，眼神有些发直地看着不远处一台正在用机械臂收集兽人尸体样本的圣堂防卫者。
“他们……不怕死吗？”G552突然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不应该存在的困惑。
K437心中一震，看向G552。对方的净化效果，似乎正在这持续的血腥冲击下逐渐减弱。
K437再一次回到思考状态
“或许，对他们而言，有些东西比死亡更可怕。”K437轻声回应，这句话几乎没经过逻辑思考，直接从他那个变异模块中流淌出来。
G552转过头，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就在这时，h11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前方发现大型部落聚集地！疑似‘碎颅者’主营地！所有单位，准备总攻！”
K437和G552立刻起身，看向前方。
只见数公里外，一座依山而建的、由粗糙巨石和兽皮帐篷构成的庞大营地映入眼帘。营地周围竖着巨大的木制图腾柱，上面雕刻着狰狞的图案，散发着原始而强大的能量波动。成千上万的兽人聚集在那里，战鼓声如同雷鸣般响起，一股冲的战意和狂暴的能量场凝聚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头无形的、择人而噬的巨兽。
即便是那两台如同山岳般的“收割者”机甲，在这股原始的、浩大的声势面前，似乎也显得不再那么不可一世。
“铁蹄”已至，“獠牙”毕露。
真正的考验，刚刚开始。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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