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章写过香烟，眼睛朝烟盒一扫，“呦，没见过这个牌子的。”
“是广府那边的烟，您试试。”程永福笑着。
青年往兜里一装，“我们这么多同事呢。”
“明白，明白。”程永福在心里暗骂，跑到驾驶室，从里面又拿出三包出来。
“这两包是给您二位，剩下的给兄弟们分一分。”
青年这才：“摊位费十块。自己找空地方停。”
程永福倒抽一口凉气。
省城火车站，一个月才要十块。
其他地方，一个月两三块顶了。
“两位大哥，我们就来两，过两就回去了。您看……”
青年哼一声：“这么大的铁疙瘩，不占地方？你们一个摊子顶人家好几了吧？我没多收你就不错。管你停几，就得交钱，不交钱赶紧滚。”
程永福真后悔送了好烟，犹豫片刻，掏出十块递过去。
青年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走。
程永福拦住他：“同志，给开张票吧？”
青年的眼睛几乎没正眼看过他，“你一个体户，要什么票？”
程树在旁边听着，这时候跳下车，拿出两位司机师傅他们的驾驶证和工作证。
“同志，我们不是个体户，是缝纫机厂的。我们缝纫机厂最近要合并省轻工机械厂，就把运输队调过来帮供销社的同志卖货。”
“供销社？咱们县没有供销社？”
“您不知道，现在省城鼓励大力发展经济。我们是试行下乡活动，不止要在县城卖，还要去乡镇集市给农民同志送温暖。您给开张票吧，不然我们回去不好报账。这有两袋花生，给您尝尝。”
程树张嘴就来。
平时她比较关注这方面的报纸，知道现在国家着重经济政策。
她们安省也正在推行什么改革，总之胡就对了。
青年显然没什么文化，被程树的嘴忽悠得一愣一愣。
对方有大货车，还有工作证，真不是什么个体户。
青年有了顾虑，扫了程永福一眼，“不早，国营厂的两块。”
找了钱，又丢过来一张收据。
什么国营厂两块。
原本就是两块吧！
看他们外地的，还是个体户，才宰人么？
程树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情况。
不省城好几个市场都很规范，最多就是收一包烟，平常照广。
前两安岭县连钱都没收。
没这样公然贪污索贿的。
“还是有名的富县呢，就这管理水平？”程永福嘀咕。
那青年过会儿又来，是花生下酒，让给再拿两袋，还让程树抹零。
最后才：“你们外地的，我多一句，在我们县别当刺头，卖完早点走，少出风头。”
莫名其妙丢下一句话，程永福还想凑过去套近乎，那青年也不肯多。
程永福问程树什么意思。
程树自然也不清楚。
“管他呢，咱们也没跟别人起冲突，卖完就赶紧走吧。”
……
安岭县这边，张智博和林红军也卖得挺顺利。
刚开始他俩吆喝还磕巴，熟悉以后也就放开嗓子。
别的不，大货车在市场最醒目的地方，顾客一入市场就能看见，效果比什么广告牌都强。
袁海平到了市场，也一眼就看见妻子的大货车。
他把自行车停到市场外，走到货车旁打量。
没有嘴皮子利索的姑娘，只有两个不怎么能的少年，被几个大妈拽着衣服，死活要他们便毅。
两个少年被大妈们磨得生无可恋，就死咬着价格。
另两个壮汉帮忙呵斥，不买就算了。
几个大妈装作要走，车上人也不挽留。
生意太火爆，大妈们刚一放下羊毛衫，就被其他拿去。
大妈们眼疾手快，抢回衣服，跟其他顾客大吵一架。
趁着空隙，袁海平叫下来一个少年，“我是邵雅的丈夫，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邵雅张智博知道啊，就是昨买了快两千东西的大客户嘛。
连忙笑道：“您问您问，不过要是衣服的话，今老板没在，我也不是特别懂。”
张智博打量袁海平一番。
袁海平穿着最普通的蓝色中山装，袖口和领口都洗得发白，实在和打扮时髦的邵雅不登对，不像两口子。
不过袁海平相貌堂堂，有股子不出的气质，倒不像一般人。
他知道邵雅送货地址是县政府，面前这人估计不简单。
“你多大了？听还在上学？过来卖货，耽误学习吗？”袁海平问。
张智博一愣，老老实实回答：“16，现在高一，课程还不紧张。”
“在哪儿上学？”
“省七郑”
“重点中学啊……”
闲聊几句，袁海平才入了正题：“怎么今就你们几个，我听我爱人有个烧鸡厂的老板。没见她过来？”
“你是程树，她是我同学。”张智博讲了程树今去了白河县，“您到底有什么事儿？等回去我转告她。”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我呢在县政府当秘书，最近县里有关县各国营企业出现产品滞销。我听我爱人起你们到处跑的经历，很感兴趣，想跟你们多聊聊。”
张智博挠头，“那你真要找程树了，我就是凑数的，这些点子都是她想的。司机是她联系，地点也是她选的。那些羊毛衫，都是她跑到广府进的，你问我，还真没有特别想法。”
张智博就重点讲了他知道的经过。
也让袁海平大为震撼。
尤其听到程家几个女人跑到广府，连快六十岁的老太太都干劲十足。
再想想国营厂这些人，从上到下，就会伸手要拨款，转转脑子都觉得累。
更何况县里也要响应省里号召，大力发展私人经济，这些都是需要取经的地方。
想了想，袁海平留下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给张智博。
“要是程树同学方便，请她给我回个电话。”
“没问题。”张智博等袁海平离开，才又爬上货车。
……
白河县富庶省城都知道。
这边的顾客也确实给力。
她们今过来拿了三百件毛衣和四百只烧鸡，没一会儿功夫就卖完。
礼盒是最先卖光的，还有客人跟她们预定。
才十点出头，东西就快卖完，还剩几袋烧鸡就可以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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