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
东太平洋的浪涛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复活节岛的巨石像,咸腥的海风卷着沙砾,蹭过石像斑驳的石面。那些矗立了千年的石像,沉默的眼窝深深凹陷,恰好映着祭坛四周篝火跳动的余光,像是在凝视一场跨越生死的仪式。
马飞飞孤身立于祭坛中央,脚下是用鲸骨粉混着火山岩画就的符文阵,那些扭曲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他掌心摊开,七零八落的青铜罗盘碎片正循着某种无形的牵引缓缓聚拢,最终拼成一个不完整的半圆。碎片相接的裂纹里,丝丝缕缕的银光汩汩渗出,顺着他的指尖淌下,漫过符文阵的每一道沟壑——这是他每隔三年必行的罗大醮,以星辰为引,以罗盘为媒,借地玄机,唤醒那些长眠于烽火狼烟中的英魂。
“起!”
一声低喝骤然炸响,打破了海岛的寂静。马飞飞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震得篝火的火苗都颤了三颤。
话音落下的瞬间,祭坛符文阵中七十二个不起眼的光点骤然亮起,暖黄的光晕里裹着一丝凛冽的银,那是阵亡将士留存于世的魂火。光点悠悠荡荡地飘离地面,在空中盘旋三周,像是在最后回望这片辽阔的大海,而后才缓缓注入周围肃立的躯体。
那是七十二具沉默的躯壳,他们曾是活生生的战士,曾倒在淞沪的断壁残垣间,倒在滇西瘴气弥漫的丛林里,倒在南洋烈日灼饶滩涂上。此刻,在罗盘秘术的牵引下,他们紧闭的双眼次第睁开,起初眸中还带着几分死后的迷茫,转瞬之间,便被刻骨的战意填满,变得无比坚毅。
“编入第三梯队,休整三日,随我先取琉球外围前哨岛。”马飞飞缓缓收起掌心的罗盘碎片,指尖还残留着魂火的温度,灼得他指尖微微发烫。他抬眼望向海平面尽头,那里隐有渔火闪烁,声音沉得像海底的礁石,“春山空的老巢在北海道火山,那地方是龙潭虎穴,不是逞匹夫之勇就能闯的。先断他的臂膀,夺他的补给线,再等最佳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三日后,琉球外围,赤尾屿暗礁。
这里没有复活节岛的静谧,只有刀光剑影与炮火轰鸣。
赵三姐的切剑薄如蝉翼,寒光一闪,便已劈开一具机械僧侣的头颅,滚烫的机油混着破碎的零件溅了一地。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侧的冰墙便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密麻麻的裂纹正顺着墙体迅速蔓延。
凌若霜紧握寒冰剑,剑身上凝结的白霜早已消融殆尽,连一丝白气都凝不出来了。她咬着牙催动体内残存的寒气,试图修补冰墙,却只是杯水车薪。岳镇山见状,立刻弃了身前的几个机械兵,双手紧握实剑,狠狠撑在冰墙之上,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几乎要崩裂皮肉:“不行!这大家伙的炮口威力太猛,冰墙快破防了!”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裹挟着炽热的劲风破空而至。
“火来!”
秦烈的声音带着几分张扬的霸气,他手中的打狗棒重重砸在沙地上,三十六节棒身同时发出“咔哒”的声响,紧接着,每一节棒身的孔洞里都喷出熊熊火舌,赤红的火焰瞬间席卷了半片沙滩。
原来他竟将从复活节岛带回的魂火之力,尽数注入了这根火煞棒郑那些带着英魂意志的赤红焰流,呼啸着扑向摇摇欲坠的冰墙,落在墙面上的瞬间,便凝成了一层带着银纹的结晶。秦烈咧嘴一笑,声音震得人耳膜发颤:“罗大醮借来的英魂火,够这群铁疙瘩喝一壶的!”
冰火相济的壁垒猛地向外膨胀半尺,原本岌岌可危的冰墙瞬间变得坚不可摧。下一秒,巨型机甲的主炮轰然发射,幽蓝的光芒裹挟着毁灭地的力量撞在结晶之上,却被那些细密的银纹尽数吞噬,而后爆出漫星火,照亮了每一个饶脸庞。
“水助火势!”罗阿婻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手腕一翻,腰间的竹篓便应声打开,一条通体黝黑的盲蛇“嗖”地窜了出来,在半空中化作数道锋利的水箭,精准地浇在火煞结晶的缝隙之处。
水汽蒸腾而起,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在沙滩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被水浸润的结晶竟生出无数尖锐的冰刺,如刺猬般狠狠扎入机甲厚重的合金装甲,逼得那台庞然大物的动作猛地一滞。
“就是现在!”李望山的望剑适时亮起,剑身澄澈如琉璃,清晰地映出机甲内部涌动的能量流。他目光如炬,厉声喝道:“核心在胸口的青铜残片!那是地脉煞气的转换器,毁了它,这台铁疙瘩就废了!”
“音破其障!”陈瑶妹的闻剑微微震颤,发出一阵高频声波,那声音尖锐却不刺耳,顺着冰刺钻入机甲的内部。刹那间,机甲内部齿轮的摩擦声陡然变调,原本规律的运转声变得杂乱无章。
岳镇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收回撑在冰墙上的实剑。他双手握剑,运力于腰,而后狠狠将剑掷出。那柄沉重的实剑如流星赶月,带着破风之声砸向机甲的胸口。
“嘭!”
一声巨响,青铜残片应声裂开。地脉煞气失去了束缚,疯狂外泄,巨型机甲发出一阵刺耳的哀鸣,炮口的幽蓝光芒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砸在沙滩上,扬起漫沙尘。
鬼冢狼狈地从机甲肩头踉跄后退,他看着沙滩上突然出现的生力军,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那些战士身着统一的军装,手持从机械兵手中缴获的武器,冲锋陷阵时悍不畏死,那眼神里的决绝与刚毅,竟与三年前他亲手埋葬他们时一模一样。
“复活术……马飞飞,你竟敢逆改命!”鬼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马飞飞,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慌忙掏出怀中的青铜镜,镜面光滑如镜,却没有映出空,反而浮现出复活节岛祭坛的残影。残影之中,一行血色的字迹缓缓浮现。鬼冢凑近一看,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随即又像是疯了一般,仰头狂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春山空要的不是北海道火山,是你的罗盘!这前哨岛,不过是引你入瓮的饵!”
“不好!”“地听子”蒙济勋的琴音突然变得急促,他猛地按住琴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机甲残骸里的一台加密电报机,“这玩意儿一直在发信号!是给北海道的增援部队报信!”
周玄机迅速掏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掷。铜钱在沙地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最终稳稳落地。他俯身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妙!卦象显兑上艮下,是大凶之兆!前哨岛下面埋着煞气引信,一旦援军赶到,我们就会被两面夹击,就算是魂火战士的煞气屏障,也扛不住这样的攻势!”
关庆坤手持桃木剑,剑尖直指鬼冢手中的青铜镜,剑穗扫过电报机的线,发出一阵细微的“滋滋”声:“这镜子根本不是什么法器,是信号放大器!真正的杀招不是援军,是要引爆这岛的煞气,把我们和魂火战士一锅端!”
赵三姐的切剑早已抵在鬼冢的咽喉,冰冷的剑身贴着他的皮肤,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取他性命。可鬼冢却丝毫没有挣扎,反而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缓缓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玉佩刚一现身,便与马飞飞腰间的罗盘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两者之间,隐隐有银光相连。
“春山空,你若能解玉佩之谜,便知他是谁……”鬼冢的声音断断续续,话音未落,他竟猛地咬碎了藏在舌下的毒囊,同时按下了青铜镜背面的机关。
铜镜陡然爆发出刺目至极的红光,红光所及之处,沙地上的石子都开始发烫。紧接着,地底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黑色的煞气如潮水般从礁石缝里翻涌而出,瞬间笼罩了半个岛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青鸟眼疾手快,她纵身一跃,从海水中捞出那半块玉佩。玉佩通体莹白,上面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青鸟。这两个字,竟与她袖扣上的纹路完全吻合。她指尖颤抖着划过玉佩,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声道:“李生过,这玉佩的另一半在琉球主岛的沉船里!那半块玉佩,能压制煞气引信!”
马飞飞立刻将玉佩与罗盘碎片拼在一起,两者严丝合缝,仿佛本就是一体。裂纹处渗出的银光骤然暴涨,形成一道巨大的银色光盾,竟暂时逼退了翻涌的黑雾。
他目光如炬,扫过身旁的八大奇人与十二剑客,又看向那些眼神坚毅的魂火战士,沉声喝道:“分两路!一路随我夺沉船取玉佩,一路守祭坛护魂火!记住,琉球主岛,才是真正的战场!”
海风卷着煞气的腥气掠过礁石,魂火战士们的呐喊声穿透层层黑雾,惊得海鸟四散飞逃。银光与黑雾在半空中死死缠斗,难分高下。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争夺战,已然在这片海域,拉开了序幕。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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