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看着托盘里那几锭带着诡异刻痕的银锭
胖胖的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对和珅沉声道
“和珅！”
“臣在！”和珅连忙躬身
“今日所见，出你之口，入我之耳，若有半句泄露......”
朱高炽没有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臣明白！臣以性命担保，绝不敢泄露半分！”
和珅立刻回道，他太清楚这件事的敏感性了
牵扯到资敌叛国，谁沾上都是灭顶之灾
“很好！”朱高炽点零头，吩咐道
“立刻去燕王府！调一队绝对可靠的王府护卫过来，替换掉现在搬运这些箱子的军士，带有特殊标记或疑似的银锭，全部单独挑出来，贴上封条，直接运去东宫，交到太子殿下面前！你亲自押送！”
他顿了顿，补充道
“至于其他正常的缴获，按原计划入库清点。港口所有知情军士，暂时集中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外界接触！今日港口戒严，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臣遵命！”
和珅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去安排
他动作迅捷，心思缜密，很快便调来了燕王府的心腹护卫
悄无声息地完成了银锭的筛选，封存和转移，并将相关军士暂时隔离
朱高炽则坐在太师椅上
看似闭目养神，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他久经官场，见过太多阴谋诡计，但如川大包，跨越国境的资敌行径
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这背后的水，太深了！
一个多时辰后，和珅回来复命，表示一切已安排妥当，密封的箱子已由心腹押送往东宫
朱高炽站起身
“回城，去东宫！”
东宫，文华殿
朱标正在批阅奏章
听闻朱高炽急匆匆求见，而且神色凝重，立马就宣他进来
“高炽，你不是在龙江港接收倭国缴获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了什么岔子了？”
朱标放下朱笔，关切地问道
他对这个胖胖的大侄子还是挺喜欢的
朱高炽屏退了左右
殿内只剩下叔侄二人
他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凑到朱标的书案前
“大伯，出大事了！”
朱高炽压低声音，将龙江港的发现一五一十地了出来
重点描述自己和和珅的推断
“......大伯，您，这像不像是有人把咱们大明的官银，或者照着咱们官银法子弄出来的银子，偷偷越倭国，让他们有力气跟咱们作对？”
朱高炽完，眼巴巴地看着朱标，等待他的反应
朱标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他沉吟了片刻，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下！”
朱高炽乖乖坐下，胖胖的身体把椅子塞得满满当当
“高炽，你观察得很仔细，推断也合情合理！”
朱标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赞赏
“此事，孤已知晓一部分！”
朱标清了清嗓子
“老老四从倭国发回的密报中，也提及在倭国南朝和北朝的库藏中，都发现了前元财物和我大明制式的银锭。如今在你这里，算是彻底对上了！”
朱高炽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大腿
“怪不得！原来是梅家干了这诛九族的勾当！大伯，这梅家真是该死！还有他们背后的同党，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显得义愤填膺，随即又想到关键问题
挠了挠头，带着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个......大伯，查案归查案......你看这银子.......”
看着他这憨厚中带着几分财迷的样子，朱标不由得失笑，心中的凝重也冲淡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监国是一把好手
对钱财这种事，自然也是格外上心
“放心！”
朱标温言道
“倭国缴获，大部分来源清晰，是战利品及未来银矿开采之权宜”
“那些干净的，自然要充入国库和内帑，以资国用！北疆防务，各地水利，官员俸禄，哪一样都离不开钱粮！你担忧国用，这是好事！”
朱高炽闻言，明显松了口气，兴奋的搓了搓手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好不容易发笔财，可不能因为几颗老鼠屎就坏了整锅汤！”
他又好奇地问
“大伯，那些有问题的银子，怎么办？”
朱标神色一肃
“那些，是重要的物证！孤已命人秘密封存，后续会交由可靠之人，顺藤摸瓜，彻查这背后的链条！这绝非梅家一力所能为，其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黑手！”
他看向朱高炽，语气郑重
“高炽，此事你做得很好，但接下来，你要记住，此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切不可再对外人提及，以免打草惊蛇。一切，等孤布局妥当再！”
朱高炽狠狠地点零头，认真保证
“大伯放心，高炽明白！这事儿就烂在我肚子里！”
“嗯！”
朱标满意地点点头
对这个侄子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他话锋一转，问道
“倭国缴获的具体清单，你可带来了？除了银两，还有些什么？”
朱高炽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份初步的清单，双手呈上
“带来了，大伯您过目！除了金银，还有不少倭国的特产，像什么漆器，武士刀，珍珠，珊瑚，还有些古籍字画什么的！”
“哦，对了，陈大人还特意运回来几船倭国的硫磺和铜料，这些都是重要的军需物资！”
朱标接过清单，仔细浏览，边看边点头
“有心了！这些物资，比同等重量的白银更为紧要。”
他放下清单，看着朱高炽
“高炽，倭国战事不用操心，重要的是善后与消化战果”
“缴获的财物，户部会按章程入库分配，但那些战略物资，尤其是硫磺和铜料”
“你要亲自盯着点，确保优先供应军器局和各地卫所，不得有误！”
“这个大伯你放心，都是燕王府的人在忙活，您不用担心！”
朱高炽拍着胸脯保证
随即又想起什么，试探着问
“那个......大伯，楚大人在常州抄了梅家，肯定也捞......啊不，是查抄了不少家当吧？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嗯......”
看着他搓着手指
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朱标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笑骂道
“以后都是当皇帝的人！眼皮子别那么浅！常州那边抄没的财产，大部分是不义之财，需得用来补偿受害百姓，填补地方亏空，能调入国库的，恐怕有限！”
朱高炽闻言，脸上顿时垮了下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多笔进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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