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那尖利的报警声像刀子一样划破平台上的短暂宁静。等王超他们冲到平台边缘，看清底下那玩意儿，陈威那句“我操”都带着颤音。
那根本不是什么鱼了，简直是他妈的海底推土机成了精！暗褐色的皮跟糊了一层沥青似的，疙疙瘩瘩，还挂着些烂水草和藤壶。
脑袋大得不成比例，占了大半个身子，那张嘴裂开，里头层层叠叠的牙齿，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白森森的，像无数把 mini 绞肉刀。一只眼是瞎的，灰白浑浊，另一只黄澄澄的竖瞳，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就死死钉在平台上的几个人影身上。
它尾巴只是轻轻一摆，水面就无声无息地拱起一道浑厚的涌浪，推得那些躁动的怪鱼都四散避开。
“这……这玩意儿是吃垃圾长大的吗？个头也忒离谱了！”陈威声音发紧，攥着铁棍的手心全是汗。
王超没话，心脏咚咚直跳，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他握紧了那根刚刚磨好的鱼叉，粗糙的铁丝勒着手掌，传来一丝痛感，反而让他更清醒。这玩意儿，光靠鱼叉硬刚，估计跟给它挠痒痒差不多。
“它……它会上来吗？”聂思思脸色惨白，紧紧搂着蒋甜甜，往后缩了缩。姑娘吓得把脸埋在她怀里，不敢再看。
“平台高出水面不少，它直接跳上来的可能性不大，”李娜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声音却也有些发颤，“但它要是撞击支撑结构，或者……”她没完，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歪斜的平台可经不起折腾。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水下的巨怪那只独眼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下沉，只留下背鳍像一截生锈的锯条露在水面，然后，它动了！不是直线冲撞，而是以一种与体型不符的灵巧，绕着平台基座的钢柱游弋起来，黄澄澄的独眼始终向上，锁定着他们的位置。
它在观察，在寻找弱点！
“散开！别聚在一起！”王超低吼一声，“陈威，盯着它游动的方向！李娜，思思，带甜甜徒后面那个凹陷的庇护所去！快！”
他自己则端着鱼叉，紧紧跟着水下游弋的阴影移动，试图预判它的意图。
“灰灰！”王超抬头喊了一声，指了指水下那道阴影。
“灰灰”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双翼展开，在平台低空盘旋，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水下的威胁。“金”和“长尾巴”也飞了过来，在空中发出警示性的鸣剑
那巨怪对空中的翼龙似乎有些忌惮，游弋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并未远离。它绕到平台倾斜更严重的那一侧，那里有几根钢柱已经扭曲变形，锈蚀得格外厉害。
突然，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弓起，粗壮的尾巴如同巨鞭般狠狠抽打在那一簇脆弱的钢柱上！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从水下传来，整个平台都为之剧烈一震！站在边缘的王超和陈威差点被晃倒。锈蚀的碎屑和附着的水生生物簌簌落下。
“妈的！它撞柱子了！”陈威扶着栏杆，稳住身形，破口大骂。
王超心沉了下去。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平台就是个锈蚀的空架子，根本扛不住这种级别的撞击！
水下的巨怪似乎尝到了甜头，或者被这震动进一步激发了凶性，它调整了一下位置，再次弓身，准备发动第二次撞击！
“不能让它再撞了！”王超眼睛都红了。平台要是塌了，他们全都得喂鱼！
他猛地看向“灰灰”，做了一个俯冲下掠的动作。“干扰它！攻击它的眼睛！”
“灰灰”领会意图，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收拢翅膀，如同一颗灰色的陨石，朝着水下那道阴影的头部位置急速俯冲而下！就在接近水面的瞬间，它猛地伸出后肢，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向那只令人不安的黄色竖瞳！
这一下又快又狠！
那巨怪显然没料到空中的“飞虫”敢主动攻击它最脆弱的眼睛，下意识地一偏头。“灰灰”的利爪擦着它的眼睑划过，带起几片粗糙的皮屑和浑浊的血丝。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巨怪吃痛，发出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如同老旧汽笛被堵住的闷吼，放弃了对钢柱的撞击，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搅起大片的污泥和垃圾，那只独眼瞬间充满了暴戾的血丝，死死盯住了刚刚拉升起来的“灰灰”！
机会！
就在巨怪的注意力被“灰灰”吸引的刹那，王超动了！他沿着平台边缘疾跑几步，冲到巨怪头部斜上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鱼叉朝着它那只完好的黄色眼睛，猛地投掷了下去！
鱼叉带着破空声，如同一道闪电，直刺目标！
那巨怪反应极快，感受到威胁，脑袋猛地一甩！
“噗嗤！”
鱼叉没能命中眼睛，却深深扎进了它头部侧后方，靠近鳃盖的位置！锈蚀的钢管枪头几乎整个没入了它粗糙的皮肉之中！
“吼——！！！”
这一次的吼声不再是闷响，而是充满了痛苦和狂怒的嘶鸣，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伤口涌出，迅速染红了一片水域。
它彻底疯了！
庞大的身躯疯狂地翻滚、拍打，巨大的尾巴掀起数米高的浪头，狠狠砸在平台基座上，发出更加恐怖的撞击声。那些原本避让的怪鱼被这股疯狂波及，瞬间被搅成了肉泥。
王超死死抓住栏杆，避免被晃下去，看着那巨怪在垂死挣扎中爆发出毁灭地般的力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平台在剧烈摇晃，更多的锈块和零件被震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
“平台撑不住了！往高处退！快！”李娜在后方尖叫着提醒。
王超和陈威连滚爬爬地往后撤，与李娜她们汇合，一起朝着平台上层，那个相对完好的型操作间转移。
三只翼龙也紧随其后。
下方的撞击和翻滚持续了足足一两分钟，才渐渐平息下来。浑浊的海水中，那庞大的暗褐色身影似乎失去了力量，缓缓沉入了更深处的黑暗，只留下一片被血水和垃圾碎片搅得更加污浊的水域，以及平台上惊魂未定的五人三龙。
平台暂时保住了。
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脚下的钢铁结构，比之前更加松动，更加脆弱。那根插在巨怪身上的鱼叉，也跟着它一起沉入了海底，他们失去了目前最强的武器。
王超喘着粗气，靠在操作间的铁壁上，看着下方渐渐恢复“平静”的垃圾海，脸色难看。
“叉子……没了。”陈威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地捶了下地面。
李娜检查着蒋甜甜的情况，姑娘显然被吓坏了，声啜泣着。聂思思脸色苍白地安抚着她。
王超没话，走到操作间门口，看着外面歪斜破败的平台。危机只是暂时解除，更大的隐患已经埋下。这平台，成了真正的危楼。而他们，依旧缺水，缺食物，缺安全的庇护所。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空，又看了看脚下这片吞噬一切的死亡之海。
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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