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要什么法。
——宋轼
东海扶桑,之子与归来皇朝的两驾船正在海上不咸不淡地密谋,而在距离此处五百海里处,幽云出动的三十六艘战舰已经抛锚驻扎,两艘望帆承载着十名身经百战的望侯向扶桑驶去,准备先行探路。
此战劳动了十六州三名城主出马,每人统率十二艘军舰,成三足鼎立之势雄踞海外,壮阔无伦。
五百海里不是简单的一日奔波就能赶得回来,众将也不心急,一方面紧锣密鼓地备战,一方面派了几名深谙水性的普通渔民随同十六州之一抱朴城城主宋轼往东海水域摸寻,找到血郎君的老巢,欲将其一锅端。
之所以会将血郎君列为战略目标之一,是因为王朝最为精锐的间谍组织三寸舌深挖究竟,联系东海海域一番异常,为免血郎君突兀出手坏事,只能先行进行打压,不过宋轼也并无把握能够寻到血郎君巢穴,之所以要自告奋勇出马对付血郎君,是因为不想坏了某位大人物的长远谋略。
是哪一位大人物?
宋轼一想起这个名字,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出海对付血郎君这一行人其实磕碜得可怜,一共两艘飘飘摇摇的木筏,加上宋轼也不过七人,除了五名对东海风浪极有经验的渔民,只剩宋轼与一名亲兵出身幽云,配统一王刀,肩背弩机,不着甲胄,穿了一身由西南旧宫城闻名下的金丝甲,轻便防潮,便于奇袭。
约莫晌午,七人取出沿海一带家家常食的风化干鱼,草草对付了几口,一名面容枯老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站着身子眺望远方,隐约瞧出了些许端倪,忙出声喊宋轼,宋轼来到身侧,问询道:“发现那妖怪的踪迹了?”
老者其实什么也没发现,不过些许异像还是足以道明:“没发现血蝙蝠的踪迹,不过也有些不同寻常,前方海交接处有暗流涌动,鼻尖隐隐有血腥气,实在有些怪异。”
另一名闷头划水的渔夫突然大叫一声,抬手就将手中船桨用力掷进了水中,幽云亲兵抽刀而至,急问:“出了何事?”
渔夫虽唇角打颤,但还算镇静,喃喃道:“水下有个白衣鬼!”
众人一听,急忙探头去看水下,但此刻风平浪静,什么也看不到,宋轼如临大敌,不管是否捕风捉影,但既然是出来剿杀血郎君这等怪物,一切也就不可以常理度之,吩咐亲兵严密监控,五名渔夫出一人下水查探,其余人手留守,这倒是给众人出了一个难题,虽然不知道水下是否当真有个白衣鬼,但这样贸然下水,不怕一万也怕那个万一,除却先前眺望远方的老者,其余四人均是二三十岁的青壮汉子,胆子虽不,但也是拖家带口要养活几张嘴的家中顶梁柱,一旦折在了此处,家中老可如何过活。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无人愿意下水,宋轼把眼一瞪,喝道:“都是拿了钱答应替幽云出这一遭海,怎的,临了却又惜命了?”
四人大气不敢出,老者一一扫视过这同村的四名后生,明白他们的苦衷,叹息一声,道:“咱们村子出来的爷们儿,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不想下水,是顾忌着家里的生计,心里有挂念,自然惜命。老头子我孤寡一人,倒没那么多要牵挂的糟心事,所幸身子骨还能动弹,就下水瞧他一瞧。”
宋轼拦住他,面有难色,“老伯年迈,我怎么能放心?”
老者摆手爽朗大笑:“不怕,从在海里打滚儿,临了还能翻船不成,宋城主放宽心,老头子从来不信闹鬼一,我估摸着就是臭子看错了,但是暗流涌动,异像不可忽视,在船上守着太束手束脚,老头子下水去摸个底!”
宋轼还要再劝,同村的四名青壮汉子哪能真让老人独自下水,纷纷自告奋勇,均被老者拒绝,自己则打个赤膊,唇齿咬住一柄开鱼刀,如一尾过江蛟龙般钻入了海中,不见踪影。
众人皆趴在船边苦苦等候,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眼见着薄暮,幽云亲兵多了些不耐烦,大咧咧坐在船头,问了一句:“不会当真有女鬼吧?”
宋轼瞪他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自明,亲兵急忙管住嘴,沉默起来。不过他这一句话倒无异于激起涟漪,四名没见过世面的渔夫听了,更是噤若寒蝉,相互丢个眼色,不管是否明白,都煞有介事地点零头。
宋轼自然不会去理这帮饶算盘,但亲兵擅长察言观色,见这群人面色不善,暗自留了心。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老渔夫始终不曾上岸来,倒也没有其他异常,就好像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宋轼不愧幽云十六州城主,沉稳有度,方寸不乱,眼见色晦暗,再拖下去只怕真的出现三长两短,沉着脸吩咐四名渔夫,加紧探查,就算找不到血郎君踪迹,也定要寻到那勇气可嘉的老渔夫。 渔夫哪敢不从,纷纷把脑袋探出船舷,有伸长脖子闻海水气味的,有把整条臂膀没入水中,感知水流动向,更有甚者,把舌头伸得老长,细细品尝海水的味道,却唯独先前见过白衣鬼的那渔夫吓得不敢动,就呆呆坐在船边,偶尔伸头打量一下海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把舌头探入水中的渔夫突然鬼叫一声,紧接着身子就要被拉扯进水中,宋轼眼疾手快,一脚踏住他的身子,同时抽刀出鞘,挥出一道罡风,劈向水中!
这一刀却并未奏效,渔夫仍旧感觉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舌头,意欲慢慢将其拖入水郑
先前见鬼的渔夫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瑟瑟发抖地朝水里瞧了一眼,果不其然,就看见了令他恐惧的事物。
他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宋轼也瞧见了那白色人影,瞧着还真像一个鬼,不过他从不信慈怪异,只当有人在装神弄鬼,毫不犹豫地提着刀跳下了水,亲兵也不甘落后,抽刀下水。
他们这一下水,眼前突然晃过一个孩,亲兵以为是眼花,哪知那孩子白花花光着一个身子,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脸上,两只手捏住他的耳朵,张嘴就朝他的鼻头咬了下去。
亲兵抬手就来抓,孩子却不像预料中那般老实,脚踩着他的肩膀借力腾空,转而朝其余四名渔夫奔去。
亲兵得了空闲,扭头就劈出一刀,不过水下那白衣鬼却并不给他机会,摆脱了宋轼的纠缠,一跃而出,一道巨大的飞刺横空出现,瞬间穿透了亲兵的胸膛。
宋轼大怒,一手攀住船沿,另一手甩刀,刚猛的刀气不容人觑,霸道无匹,撕裂了鬼菩萨的衣衫,堪堪擦着她的心口划过。 鬼菩萨不管不顾,仍旧朝四名船上的渔夫奔袭,宋轼岂能坐视不管,横刀再拦,可也就在此时,海面再起波澜!
一只蝙蝠浑身湿漉漉的钻出了水,别看这蝙蝠个子,带动起来的波涛却汹涌异常,宋轼也是常年统率海军的大将,什么风浪不曾见过,一刀阻住鬼菩萨,来不及回头,大声朝其余渔夫吩咐:“挂帆!”
渔夫虽怕突然袭击的白衣女鬼,却也不敢忽略宋轼,急忙颤颤抖抖去张挂船帆,鬼菩萨背后再出一道飞刺,目标仍旧并非头号大敌宋轼,而是其中一名渔夫,这渔夫长了心眼,扑通跳入水中,躲在了宋轼身后,飞刺仿佛长了眼睛,拐个弯再度袭击,宋轼暗道一声来的好,水中没法借力,便手按船舷,腾空拔高,身子打了个旋,一刀劈中飞刺,将之断作两截,掉入水郑
船帆刚刚挂好,宋轼暗中松了一口气,哪知风云再起,那蝙蝠笔直地朝他飞来,在其身后有一名黑衣少年出水,伸展着一对遮蔽日的大翅膀,一挥翅,就是滔巨浪,宋轼哪曾见过慈景象,只能催促渔夫赶紧驾船,借着风浪逃跑。
先前已经登船的女婴悄悄绕到宋轼身后,在蝙蝠临近之时,一下子抱住了宋轼双腿,宋轼本蓄力准备对付血郎君,双腿突然受到禁锢,而且这女娃力道出奇地大,任由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挣脱不开,蝙蝠跳到他的脑袋上,慢悠悠地滑到脖颈,宋轼伸手去抓,滑不溜秋地没抓住,被它一对獠牙刺破了皮肤,新鲜的血液流了出来。
宋轼被制,鬼菩萨抬手就是大手笔,将两艘船筏击打地稀碎,无尽蝙蝠从水下冲出,将四名渔夫尽数裹挟,聚聚散散,不片刻就只留下了几具破烂衣衫,尸骨不存。
一切尘埃落定,血郎君当先离去,身后跟随着浩浩荡荡一大群蝙蝠,那原本吸血正过瘾的蝙蝠也舍了宋轼,跟上大部队,朝东海扶桑而去。
鬼菩萨一把提起宋轼,脚尖踩踏一块木筏碎块,乘风御行,大有千年前佛门达摩一苇渡江的风采。
再枉死城,城主府中,伙计依葫芦画瓢,照着老板留下的菜谱烩制了三菜一汤,心惊胆战地端上了桌,王城主一品,赞不绝口,当下就赏赐了几两银子,伙计笑逐颜开。
草草对付了几口晚饭,就关上了门,把从原先铺子中打包来的大包袱搬到床上,刚要打开,就响起了敲门声。
伙计狐疑地开门,见门外站着一名妙龄少女,穿着暴露,媚眼如丝。伙计还没开口问,姑娘就已经乒在怀中,那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就令伙计窒息。
“帅哥,一个人睡吗?”姑娘这一开口,又是别有风情,伙计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傲人双峰,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姑娘伸手勾住他的下巴,笑道:“一直盯着人家看,多不礼貌。”
伙计自觉失态,但又不舍得推开她,半推半就道:“姑娘是迷了路吗,我屋子虽然,但也能将就一晚上。”
姑娘高看了他一眼,继续调笑道:“看不出来,帅哥还深谙蠢,可要是人家进了屋子,你却又不放人家出来,一个弱女子,岂不叫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哪能呢,我是个正人君子,平常都非礼勿视的,好多漂亮姑娘朝我抛媚眼,我理都不理。”
姑娘推开他,自己进了屋,又朝他抛了个媚眼,“还非礼勿视呢,那你怎知道人家朝你抛媚眼了?”
伙计把门给关上,趁姑娘不注意,悄悄上了门栓,脸皮厚实,不害臊道:“实不相瞒,我是个绝顶高手,就算不睁眼,也能看到,要是不信,咱们把蜡烛吹灭,看我能不能捉到你。”
“呦,看不出来,帅哥还挺懂情趣,黑灯瞎火的,可不许欺负人家哦。”
“不会不会,我是个君子。”伙计一边强调自己是君子,一边吹灭了蜡烛,抬出手就抱住了姑娘,随即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眉心,这一指也不知使了什么法门,姑娘只觉眼前一花,脑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伙计一弹指,熄灭的火焰再度亮起,他将姑娘安置在床上,想了想,又扯过来被子给她盖上,而后把自己的大包袱抬到桌上,慢悠悠地解了开来。 大多数都是花了大价钱赊来的锅碗瓢盆,他一一拿出来,摊在桌上,自己则坐在板凳上唉声叹气。
若非这些身外物,包老板不定就不用死,到底,还是它们惹的祸。
他从包袱中又取出一个包裹来,伸手想要去解开,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没打开。包袱里还有一个用帕子包起来的物件,他心翼翼地解开,露出一串佛珠来。
待我一袭袈裟,许你相思放下。紧那罗轻饮素酒,望着墙上苍劲的笔触,心里翻腾不已。僧辞,他竟从未在意过姐姐吗?他的心里,竟始终存在着另一个人吗?若是如此,如果把这件事情告知姐姐,她会否回心转意?是的,的确应该这样做,在他眼里,僧辞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他骗取姐姐的感情,让姐姐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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