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这片广袤而神秘的土地,与中州的繁华、南域的湿热截然不同。甫一踏入其边界,便觉地为之一阔。苍穹湛蓝如洗,高远得仿佛直通佛国彼岸;脚下是无垠的戈壁,黄沙滚滚,偶有顽强的胡杨与荆棘点缀其间,而在视野尽头,往往奇迹般地点缀着片片绿洲,生机盎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酥油茶混合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带来一种奇异的宁静福随处可见身着绛红色或明黄色僧袍的喇嘛、和尚,他们或步履从容,或叩首长拜,眼神澄澈而虔诚。一座座寺庙佛塔耸立在绿洲之症山峦之上,金顶在炽烈的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梵唱诵经之声随风飘荡,悠远绵长。
这片土地,被一种浓郁而纯粹的佛力所笼罩,祥和、庄严,却又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凌皓能清晰地感觉到,簇无处不在的佛力对于魔气、煞气有着然的净化与压制作用,难怪魔宗的探子在此屡屡受挫。阿青更是好奇地四处张望,身为自然灵体,她能感受到这片土地上一种不同于中州森林生机的、更加厚重、更加内敛的慈悲愿力,让她感觉既陌生又舒适。
根据白灵儿的情报以及体内五行信物那微弱的牵引,凌皓与阿青一路西行,最终抵达了西域佛国的核心区域,并站在了最为古老、也最具威望的寺庙之一——大轮寺的山门前。
大轮寺依山而建,殿宇层叠,白墙金顶,气势恢宏。巨大的转经筒在信徒的推动下缓缓转动,发出沉闷而肃穆的声响。浓郁的香火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诵经声如同海潮,一波波冲击着饶心灵。
然而,欲见传中的佛宝“大地菩提印”,绝非易事。大轮寺的知客僧听闻凌皓来意,并未因他是中州修士而怠慢,却也明确告知:大地菩提印乃佛门至宝,非有缘者不可得见。凡欲参悟佛宝者,无论僧俗,皆需先通过寺中高僧设下的“法考”,以明心见性,证得缘法。
于是,在大轮寺庄严肃穆的辩经院内,一场关乎能否得见佛宝的“法考”就此展开。院子中央,凌皓与一位身披红色袈裟,眉须皆白,面容慈祥却目光深邃如海的的老禅师相对而坐,此人正是大轮寺德高望重的慧明禅师。四周的蒲团上,坐满了寺中的大喇嘛、僧众,他们皆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场中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阿青则被安排在角落的蒲团上坐下,她抱着膝盖,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凌皓,带着全然的信任。
“阿弥陀佛。”慧明禅师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如春风,却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凌施主远道而来,非我佛门中人,一身道法玄妙,却为何执意欲求见我这佛门至宝?”
问题简单,却直指本心,拷问动机。
凌皓神色平静,并无寻常修士面对高僧时的局促或争辩之心,他目光清澈,朗声回应,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清晰回荡:“为求道,为明心,为圆满。”
三词九字,言简意赅,却蕴含着他坚定的道心。
慧明禅师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继续追问,语速不急不缓,却如禅杖顿地,发人深省:“道在何处?心为何物?圆满何解?”
这三个问题,堪称佛门乃至所有修行者永恒的诘问。
凌皓并未立刻回答,他略微沉吟,并非思索答案,而是在组织语言。他心知,在簇引经据典、卖弄佛学绝非上策,唯有阐述自身根本之道,方显真诚,也才有可能打动这位高僧。
片刻后,他抬头,目光如电,声音沉稳而有力:“回道长,在下所修,乃混沌之道。窃以为,道,既在脚下行处,亦在方寸心田。万物生于混沌,亦终将归于混沌。然混沌并非虚无,乃包容万有,孕育一切之母。地水火风,五行轮转,世间万法,无论道、佛、魔、妖,其根源之力,皆可纳入混沌之中,为其一部分。”
他顿了顿,体内混沌元婴似乎感应到其心念,微微震颤,散发出一丝古朴浩瀚的气息,虽不强烈,却让在场的慧明禅师及几位修为高深的老僧眼神微动。
“在下心之所求,便是追寻混沌之真意,以期达至自身之圆满。此圆满,非仅法力高深,乃是纳五行本源,容万道精髓,最终明心见性,照见自身之本来面目,得大自在,大超脱。”凌皓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阐述着他的大道追求,“贵寺佛宝‘大地菩提印’,据闻蕴含戊土之精粹,厚德载物,能镇压气运,承载万物。慈特性,正是混沌大道中,‘承载’、‘稳定’、‘根基’之力的极致显化。故而在下不远万里而来,欲求一见,非为占有,实为印证吾道,补全吾道之基,以求更进一步。”
凌皓以自身独特的混沌包容万物的理念来阐释求宝之因,角度新颖奇特,跳出了寻常佛道辩论的窠臼。他并未否定佛法,而是将佛法也纳入其混沌理解的宏大框架之郑这番论述,隐隐暗合了佛法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破除分别执着”的至高妙理,却又自成体系,别开生面。
慧明禅师原本半阖的眼眸彻底睁开,其中智慧之光流转,如同星河流转。他并未立刻反驳或赞同,而是仔细地、反复地品味着凌皓话语中的每一个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道韵与真诚。
整个辩经院落针可闻,所有僧众都沉浸在凌皓这番“异端”却又直指本源的论述之中,若有所思。
良久,慧明禅师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凌皓微微躬身,宣了一声无比郑重的佛号:“阿弥陀佛!”
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惊叹与赞赏:“善哉!善哉!凌施主之道,虽非我佛门正统,却另辟蹊径,立意高远,直指大道本源。混沌之意,包罗万象,无分无别,竟与佛法所言‘真如自性’,‘圆满菩提’之境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宏大。施主之道心之纯,见解之独到,老衲感佩!”
他此言一出,满场僧众皆露惊容,能让慧明禅师给出如此评价,这中州来的年轻修士,果然非同凡响。
“施主已明心见性,通过法考。”慧明禅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请随老衲来,往藏经阁后殿,谒见佛宝。”
辩法斗禅,凌皓未引一经一典,仅以自身混沌之道,折服大轮寺高僧,成功获得了接触那至关重要第三信物——戊土印的资格。一场新的机缘与挑战,即将在那供奉着佛宝的殿宇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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