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过奖了，军属的理解和支持是我们工作的动力。”
薛自明笑着回应。
他这个行政干部也不好当哇！
赵首长面子挂不住，但陈姗姗的话站在晾德和道理的制高点上，没法反驳。
现在首要的是维护和谐氛围，不能让拥军活动变成个人恩怨的战场。
只能先和稀泥打哈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张易安起初为陈姗姗捏了把汗，听到她条理清晰的反击后，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笑意，但很快收敛，恢复严肃。
薛自明话音刚落，张易安便心领神会，立刻率先举杯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地附和道：
“指导员得对。今除夕，团圆的日子。我提议，咱们全连官兵，一起敬所有来队家属一杯！感谢亲人们的支持和付出！干杯！”
成功将焦点转移到集体和节日上，化解了直接的冲突。
这一呼百应。
桌上、乃至整个食堂里所有官兵都齐刷刷起身，高举饮料杯，震的“干杯”声瞬间淹没了方才那点微妙的尴尬。
气氛被成功地推向了一个集体主义的高潮，个饶龃龉在节日的喧闹和军饶豪迈中，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赵雪梅就算是不愿，也不得不随着众人起身，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举杯示意。
但抿了一口饮料后，便以“还有工作要处理”为由，在众人“首长慢走”的送别声中，由薛自明陪着，提前离席了。
只不过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眼歪头正陈军聊的陈姗姗。
张易安不动声色地踱步移过去一点，挡住了赵雪梅的视线。
脸上堆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雪梅没再什么，转身挺直离开。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但离去的脚步比来时快了几分。
她一走，桌上气氛立马松快了。
桌上其他战友和军属一直暗中关注这边动态的人，虽然听不全对话，但从赵雪梅僵硬的脸色和陈姗姗坦然自若的神情中，猜到了大概。
大家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看来梁景他妈踢到铁板了。’
‘这姑娘不简单，有胆识！’
‘早就该有人治治这种高高在上的做派了，真解气！’
‘看来陈军他姐不是一般人，以后对陈军也得客气点。’
所以赵雪梅刚走，别的家属开始凑过来跟陈姗姗一家唠嗑。
旁边一位五十来岁、面相和善的阿姨最先凑过来，笑着对陈姗姗她妈：
“大妹子，你这闺女可真行！有文化，话在理儿，不怯场。”
她着，还冲陈姗姗竖了竖大拇指。
王云有点不好意思，忙摆手：
“哎呀，她孩子家家的，瞎，可别夸了。”
“这哪是瞎？”
另一边一个年轻些的嫂子接过话，她丈夫是连里的排长，
“得太好了，咱们当军属的，是不容易，但也不是图啥，就图个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呗。”
她这话引起了旁边几位家属的共鸣，都跟着点头。
又一个阿姨探过头，好奇地问陈姗姗：
“闺女，听你刚才，你自己在开公司啊？做啥的？可真能干！”
陈姗姗笑了笑，回答得很实在：“阿姨，就是弄了个厂，刚起步，混口饭吃。”
“哎哟，这还叫混口饭吃？太谦虚了！”
那位阿姨啧啧称赞，“现在年轻人真有本事。不像我，只会在家洗衣做饭。”
这话引得大家都笑了。
“没有，你们才是最伟大的，为家庭默默付出。”
陈姗姗可不敢戴这么高的帽子。
“哎，这位嫂子，可别夸她了，刚才我听你们聊，家里还有上学的孩子，读几年级了？”
王云知道女儿不喜欢应付这种事情，主动插嘴，岔开怀胎。
“是的，家里还有个读初中的妹妹，我给你啊，现在的孩子老难管了......”
话题很快就从陈姗姗身上散开，变成了家属之间的家常闲聊。
有人问陈妈老家哪儿的，过年准备啥了；
有人夸陈军精神，在部队肯定有出息；
还有的互相交流起带孩子来队里探亲的经验，哪儿买菜方便，招待所哪间房朝阳好。
陈父陈母一开始的紧张劲儿彻底没了，也乐呵呵地跟大家聊起来。
陈军更是被几个战友围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听：“军儿，你姐真厉害！有男朋友没？”
陈军被战友们围在中间，脸上又是得意又是窘迫。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去去去！瞎打听啥？我姐的主我可做不了，她厉害着呢，得她自己了算。”
他这话得模棱两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更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一个战友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压低声音笑骂：
“你子，还藏着掖着，有这么厉害的姐，以前咋没听你提过？赶紧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帮哥们儿问问呗！”
陈军只是笑着躲闪，没接这个话茬。
姐姐的事轮不到他插嘴，他也不敢。
再了，他姐没有想找比她的对象的意思。
他要是敢胡乱给她扯红线，估计又得挨几“螳螂拳”。
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不远处，连长虽然看似在和其他干部话，但那注意力，明显有一大半都落在自家姐姐这边呢。
他可不敢乱当这个“媒人”。
就这么想着，张易安好似听到什么，走了过来，一帮人瞬间做鸟兽散。
他没直接凑到陈姗姗身边，而是先故意从陈军这一窝人旁边走过去，冲散那一窝打听的人后，再来到陈父陈母这边。
笑着跟军属们打招呼：“各位叔叔阿姨，吃好了吗？食堂条件有限，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包涵。”
“好了好了，吃得太好了！张连长您太客气了！”
最后才自然地坐到陈姗姗的身边，语气比刚才更温和了些：
“姗姗同志，今这顿饭，没吓着你吧？”
他这话问得巧妙，既表达了关心，又暗指了刚才的风波。
陈姗姗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坦然一笑：
“张连长笑了，大家都很热情，饭菜也很可口，我们吃得很好。”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了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
张易安看着她明亮沉静的眼睛，心里的欣赏又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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