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刘嫂子家，她又去了趟供销社，给两个孩子买了些日用品：毛巾、牙刷，还有肥皂之类的。
她还特意给豆子和姐姐一人买了两条内裤，又给孟春迎挑了两个背心。
买完东西，她把东西装进布袋，脚步轻快地回了医院。
回到病房，两个孩子正乖乖地等着她。
楚墨染放下东西，冲他们笑了笑，“我回来了。”
孟春迎连忙起身，细声细气地汇报豆子的状况：“刚才护士来过了，给豆子输了液，还给他的胳膊和额头都擦了药。”
“嗯，豆子，上药疼吗？”楚墨染走过去，轻轻指了指他额头上的纱布。
“可疼了！不过豆子忍住了，没掉一滴眼泪！”豆子声音奶里奶气的，但神情却格外骄傲。
经过这一多的相处，豆子在她面前已不再像最初那般拘谨，敢大大方方地出“疼”字，像是把她当成了可以依靠的人。
“我们豆子最勇敢了！”楚墨染夸他一句，笑着，“姐姐现在要给豆子发奖励。”
她坐回椅子上，从布袋里掏出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取出随身携带的刀，慢条斯理地削了起来。
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两人，一人一个。
“谢谢楚姐姐！”豆子接过苹果，眼睛亮晶晶的。
他咬了一口，脆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他咧嘴笑得露出虎牙：“姐，这个苹果好甜！比糖还甜！”
孟春迎摇摇头，没有接过来，声道：“姐姐，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楚墨染不由分地把苹果塞回她手里，笑着：“你先吃着，我再削一个就行，你太瘦了，多吃点，身体才能养好。”
孟春迎捧着苹果，最终点点头，也不再推辞，低着头口口吃了起来。
吃完苹果，楚墨染从布袋里翻了翻买回来的日用品，拿出牙膏牙刷毛巾肥皂放在桌子上。
“给你们两个买零日用品，这几个在医院可以用到的，我先放在这里了，其他的东西等回家了再用。”
孟春迎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眼窝有些发热。
这些日常物，从前对她来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如今却这么随意地摆在面前，触手可及。
她心里酸涩又胀满，对楚墨染口中的那个“家”生出一种悄然的期待，仿佛未来的日子真的变得温暖踏实。
夜幕降临，病房里只剩昏黄的灯光。
睡觉时还是老规矩，楚墨染和孟春迎轮流守夜。
楚墨染实在是不想碰那床散发着酸臭味的被窝，好在今晚她有了棉袄，便裹着棉袄在椅子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清晨，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骤然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老头子，你醒醒呀！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呀！老头子……”哭声凄厉，充满了绝望。
楚墨染被惊醒，猛地站起身，顺着声音看去。
隔壁病床的大娘趴在她丈夫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而昨还精神不错、香喷喷吃着排骨的大爷，此刻却面色灰白，躺在那儿毫无生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的气息。
哭声引来了值班医生和护士，他们脚步匆匆地赶到病房。
护士轻声安抚着大娘，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医生则开始检查大爷的情况。
楚墨染收回目光，心里已然明白，从大爷那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人怕是已经走了。
她转过头，见豆子和孟春迎也被哭声惊醒，正一脸惊恐地盯着隔壁病床。
豆子的手紧紧攥着被角，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吓得忘了眨眼。
孟春迎则咬着唇，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豆子还，对死亡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本能的感觉有些害怕。
可孟春迎就不一样了，她的目光呆滞，仿佛被拉回了多年前的噩梦——父母去世后被抬回家的场景，冰冷、苍白，深深烙在她心底，成了怎么也挥不去的阴影。
楚墨染连忙上前，轻轻挡住两饶视线，用手遮住他们的眼睛，低声安抚：“乖，别看了，没事的。”
她的声音柔和，缓缓驱散孩子们的恐惧。
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直面死亡的到来，那么突兀，那么无情。
孟春迎手紧紧攥着楚墨染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颤抖着问：“姐姐，那个爷爷……他是不是……”
她没敢下去，眼里却满是惊惶。
楚墨染轻轻把她揽在怀里，语气轻缓：“别多想，医生会处理好的。”
不远处，医生和护士正在隔壁病床忙碌，经过一番紧急抢救，医生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患者已经去世了，请节哀。”
“老头子……”大娘的哭声再度响起，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的悲痛，在病房里回荡。
楚墨染感受到怀里的孟春迎身子一颤，她赶紧收紧手臂，低声：“别怕，没事。”
整个上午，病房里都笼罩着一层莫名的伤感气氛。
大娘情绪冷静了一些，在大爷身边安静的为他擦洗收拾。
不多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应该是大娘的儿子和儿媳。
男人一进门便扑通跪在大爷床边，痛哭失声，泪水止不住地流。
女人也跪在一旁，抹眼泪。
大娘对他们的到来似乎毫无反应，只是低头继续收拾大爷的东西，动作机械，眼神空洞。
男人哭了一会儿，抹掉眼泪，站起身走到大娘身边，声音哽咽却沉重：“妈，带我爸回家吧。”
大娘抬头，看了看大爷灰白的脸庞，木然地点零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男人招了招手，身后几人上前，熟练地用一张草席将大爷裹好，心翼翼地抬了出去。
大娘的目光追随着草席，猛地起身，脚下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旁边的女人眼疾手快扶住她，低声安慰了几句，几人搀扶着她，缓缓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楚墨染见惯了生死，没太大的感觉，两个孩子安静的依偎在她身边，神情有些低落。
她深吸一口气，拍拍两饶肩，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你们饿了吧？春迎，你先去洗漱，顺便帮豆子洗洗脸，我去买早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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