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夜，总是比别处更显阴冷。
烛火跳跃着，将皇贵妃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映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像一头蛰伏的困兽。
她已连续三日彻夜未眠，指尖反复摩挲着一枚早已被体温焐热的玄铁令牌——这是她给影卫死士的信物，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主子，夜深了，您都三没合眼了，多少歇息片刻吧。”
心腹宫女翠儿端着一碗早已凉透的参汤，心翼翼地躬身道，声音里满是担忧。
皇贵妃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原本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憔悴与焦躁，她一把抓住翠儿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消息呢？影卫的消息呢？都十 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玉竹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挣扎，只能颤声道：“主子，边境路途遥远，或许……或许是路上耽搁了，再等等，再等等就有消息了。”
“耽搁？”
皇贵妃冷笑一声，猛地松开手，玉竹踉跄着后退几步，参汤洒了一地。“八名影卫，都是本宫精心培养的死士，个个以一当十，就算路途遥远，也该有捷报传来了！除非……除非他们失败了！”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出来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狠戾。
她不敢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影卫，竟然会折在北疆那个偏远之地！韩曦钰和慕卿晨，这对她恨之入骨的夫妻，难道真的如此命硬？
“不可能！绝不可能！”
皇贵妃猛地站起身，焦躁地在殿内踱步，华贵的凤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他们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慕卿晨和韩曦钰一死，贤儿就能顺利接管兵部，本宫的大计就能成了！”
她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陷入了偏执的幻想。
这些年，她在深宫步步为营，培养势力，就是为了让贤王登上大位，自己能稳坐太后之位。
可韩曦钰的崛起，慕卿晨的得宠，像两座大山，狠狠压在了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这次派影卫刺杀，是她孤注一掷的险棋，一旦失败，她不仅失去了最得力的爪牙，更会让贤王陷入被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腹太监李忠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皇贵妃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她踉跄着上前一步，抓住李忠的衣领：“！是不是影卫出事了？”
李忠浑身发抖，头磕得砰砰作响，声音带着哭腔：“主子，是……是影卫！咱们派去的八名影卫，全……全没了！刚刚收到边境密探的消息，十前，影卫潜入北疆军营刺杀靖王夫妇，结果被对方识破，当场被斩杀七人，剩下一人也服毒自尽了！”
“轰”的一声，皇贵妃只觉得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被翠儿及时扶住。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声音嘶哑：“你什么？你再一遍！八名影卫，全没了？怎么可能！”
“是真的，主子！”
李忠哭得撕心裂肺，“密探亲眼看到北疆军营处理尸体，那些尸体身上都有咱们影卫特有的刺青，绝不会错！而且……而且靖王夫妇安然无恙，据当晚是韩曦钰提前察觉了动静，设下了埋伏！”
“韩曦钰！又是韩曦钰！”
皇贵妃猛地推开翠儿，疯了似的抓起桌上的玉佩、瓷瓶，狠狠砸向地面，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格外刺耳。“
这个贱人！本宫跟你不共戴！”
她的声音凄厉，带着浓浓的绝望与怨毒，泪水混合着妆容滑落，狼狈不堪。
八名影卫，是她花费了十年心血培养的力量，是她最隐秘的底牌，如今却一朝尽丧，这对她来，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翠儿和李忠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只能任由她发泄。
他们知道，此刻任何劝慰都是徒劳，只能等主子冷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皇贵妃终于力气耗尽，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满地狼藉，眼中的狠戾渐渐被绝望取代。
她知道，影卫全军覆没的消息一旦传开，那些原本依附她的势力定会动摇，贤王在朝堂上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
而韩曦钰和慕卿晨，经此一役，只会更加得宠，更加难以撼动。
“贤儿……我的贤儿……”
皇贵妃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不行！本宫不能就这么认输！就算影卫没了，本宫还有贤儿！还有朝堂上的势力！韩曦钰，慕卿晨，你们等着，本宫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猛地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李忠，立刻去贤王府，告诉贤儿，影卫失败了，让他立刻收敛锋芒，暗中联络柳承宗、苏振等人，务必保住现有势力，等待时机！”
“是，奴才遵旨！”李忠连忙起身，躬身退下。
皇贵妃又看向翠儿：“传本宫旨意，封锁影卫失败的消息，任何人敢泄露半句，格杀勿论！另外，再从本宫的私库中调出银两，重新培养影卫，本宫就不信，治不了韩曦钰这个贱人！”
翠儿连忙应声：“是，主子。”
长乐宫的烛火依旧摇曳，却再也照不进皇贵妃冰冷的心房。
影卫的覆灭，让她的权势之路遭受重创，却也点燃了她心中更烈的复仇之火。
深宫与北疆之间，一场更凶险的较量，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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