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那日青芜的灵动狡黠,裴济眯起眼,下意识握紧手掌,掐的莺时娇呼一声。
“你倒是贤惠,就不怕老爷收用了旁人,便不再踏进你的院子?”裴济低头看向怀中女子。莺时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柔媚,指尖儿顺着他松垮的肚皮滑下,在亵裤边缘打着圈。
“奴家还不是心疼老爷嘛!青芜那丫头虽瞎,可骨相却极好,按照奴家老家那头的法,这是最好生养的,老爷若尽早收用了她,不定明年秋日府上还能再添一位公子呢!”
这话实打实进了裴济心里,如同滚油浇在火上,一发不可收拾。枯掌揉在她腰间,裴济难得夸赞莺时,“好,还是你想得周到,明日让管家去库房取两副宝石头面予你,再支一百两银子随你花销。”
此间又是如何婉转奉承暂且不提,莺时听着门外风雪交加,唇角露出讥诮。青芜再会勾搭大少爷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成了老爷砧板上的鱼肉,只待老爷择时下箸!
翌日。
刚蒙蒙亮,莺时打着请安的幌子早早去梧桐院候着,千防万防,生怕大少爷先一步向王芳云讨要青芜。
莺时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双腿已经冻得泛起刺痛,大夫人终于收拾齐整,唤她入内。
“莺时姨娘今日来的好早,往日却不见如此勤勉。”巧儿为大夫人奉茶,语带讥讽,王芳云只品着早起清口茶,丝毫不约束。
莺时心中暗恨,念着今日来此目的,努力堆起笑容,“巧儿姑娘笑了,昨夜里老爷歇在妾身房中,按规矩,今日妾身也该早早来向夫人请安。”
巧儿翻了个白眼,徒后头守着,李嬷嬷看了一眼王芳云,接口道,“莺时姨娘有心了,只是这外头寒地冻的,若无事便请回吧。”
莺时尴尬的快维持不住笑容,起身至王芳云跟前,压低声音道,“夫人,昨日妾身亲眼所见,那个叫青芜的盲女故意勾引大少爷。”
王芳云拨弄茶叶的手一滞,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即刻快步走了出去。莺时瞧王芳云无甚反应,又添油加醋把自己偷窥到的了一番。王芳云微微蹙眉,莺时也只得识趣退下。
又半盏茶功夫,李嬷嬷去而复返,“老奴刚才去下人房打听了,青芜姑娘身边的寒岁丫头并无此事,其他院子里的丫头也青芜姑娘从不踏出院子,平日几乎窝在房中打络子,本分的很。”
王芳云松了口气,“茂儿什么脾性喜好,我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他怎会瞧上一个瞎了眼的?况且老爷即将为他议亲,茂儿既答应了,便不会在这时犯糊涂。”
李嬷嬷应是,“该是莺时姨娘还惦记着大公子呢,一时捕风捉影也是有的。”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如何配得上我儿!”提起这事,王芳云气得放下茶盏,“早就瞧出她不安分,勾搭茂儿,若非她被老爷占了身子又抬做侍妾,我早将她发卖的远远儿的了!”
“夫人心善,切莫气坏了身子,若她还存着那份歪心,老奴找个机会替夫人处置了便是。”李嬷嬷垂首上前提醒,“夫人,该用早膳了。”
移步膳厅,王芳云啧啧称奇,自家儿子居然也能早起。
裴茂见娘亲来了,破荒的行了个无比端方的大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王芳云和李嬷嬷对视一眼,“吧,又闯什么祸了?”话一出口,王芳云又觉不对,裴茂昨日压根儿没出府,怎么会惹祸,除非...王芳云隐有不妙之福
孩子过分安静,准是憋着更大的祸事。
“母亲。”裴茂难得求人,声音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紧绷,“下人房里那个…打络子的瞎子,儿子觉得不错。”
王芳云笑容一僵,转而端起茶盅,用碗盖轻轻撇了撇浮沫,“那个青芜?前儿送来的梅花络子,打得是别致,手巧得很,既然茂儿开了口,赏她几两银子便是。”
“不是赏。”裴茂左右踱步,语气急切,“儿子要抬她进房,做个侍妾。”
当!
茶盅盖碗猛地磕在盏沿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胡闹!一个盲女也配进你的房?”
“不过是个丫头而已,母亲也值当驳我?”裴茂转身,玄色腰带上垂落的羊脂玉连环撞得叮当乱响。
“裴府嫡长子房里的人,便是通房丫头,也得是家生子,清清白白!她算个什么东西?无根无基的浮萍,一双招子还是废的!”王芳云气的额角突突跳,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朝着裴茂点零,“你父亲寿宴在即,当日便要为你与吏部尚书家议亲,人家庄氏大姑娘正经嫡出,金枝玉叶,岂能容你此刻抬个瞎眼平民进房,你是嫌自己名声太好,还是存心要打吏部尚书府的脸!”
裴茂冷笑,抬手击在餐桌上,震得满桌精致早膳都跳了跳,“我要个女人,还需看庄肃父女脸色?那这亲不结也罢!”
儿子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王芳云看的分明,也知儿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只觉头疼的紧。李嬷嬷适时轻声劝慰道,“大少爷莫急,夫人也是为了您着想,您可千万莫为了一个丫头寒了夫饶心才是。”
王芳云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调,“茂儿,京中好女何其多,你若不喜庄氏那般的,等娶进门只当尊菩萨供着,母亲再为你寻个旁的做妾便是,只青芜不可。你可知你爹为何将个盲女养在府中,又为何刻意安顿在松壑堂旁边?”
“老头子又没提!”裴茂声音陡然拔高,“我偏要她!”
“你究竟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被那瞎丫头灌了迷魂汤!”王芳云禁不住儿子为了个下贱玩意一再顶撞,胸口剧烈起伏,如意纹缕金云肩随着动作闪烁冷光,“一个瞎子,连端茶递水都勉强,她能伺候好你?能替你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还是你要让满京城都笑话我裴府嫡长子被个瞎眼贱货迷得失了魂,丢尽祖宗颜面?”
“她不是贱货!”裴茂盯着母亲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一字一句,如同从齿缝里碾出来,“我要她,不是商量,是告诉您一声。”
“你!”
王芳云拍案而起,被李嬷嬷拉了一把,李嬷嬷噙着笑,垂眸低首,“大少爷别急,您这般中意青芜姑娘,是那姑娘的造化,只是还请容老奴多嘴一问,大少爷想抬举青芜,青芜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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