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冰台的密信到达长安已经是三之后。
姜昭棠手捏着信件脸色冷淡,下太平已久,但总免不了这等灾,每次一出现这等不忍言之事,下面就会有君主德行有亏,所以降下灾厄提醒他勿要施行仁政。
“朕这皇帝做的兢兢业业,老爷非要与我过不去!”
他身旁一妇人站起身,来到他后方为他捏肩膀,劝慰道:“我大华边疆安稳,仓禀丰登,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陛下的功绩,但灾非人力所能干扰,勿要忧心,有灾便治灾,要尽可能的挽回损失,这才是您应该做的事情。”
“爱妃,你不知下面那帮御史有多固执,不定消息传到长安,他们又得拿人感应那一套来劝诫朕。”
“妾不懂政事,只知道我的三郎英明神武,是个一等一的好帝王,他们不务实事,长了一张嘴只知空谈劝谏,半点主意都没有,有灾便赈灾抚民,有不臣则杀,非要扯到那些虚妄之处,要妾,他们空食朝奉,一个个都该杀,省出的国帑为百姓多买些米粮好。”
这番话的姜昭棠心中熨帖,怒气顿时也消了大半,无奈道:“这就是他们的职责,御史不据典则无谏,杀一人,史官还不知该如何写朕。”
“所以,妾身愚钝,眼界不如三郎这般大,只盼你勿要被这些污糟事扰心,三郎开心些,妾自然也开心些。”
姜昭棠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琐事繁杂,你管理好后宫即可。”
“妾领命。”
此妇人名叫崔雯,出身清河崔氏,位列贵妃之位,时人称其贤良淑德,大公无私,凡事只为当今圣人着想,虽无皇后之名,行使的却是后宫之主之权。
姜昭棠从大内官手中接过第二封密信,看了一会儿,顿时睁大了眼睛。
“此事可属实?”
“回陛下的话,此事属实,秦侍诏寻了一古法,并且甘愿染病,做试药人,柳大人新传的消息,江州花疫灾已解,其所接种解药之人,这一生都不会再患花。”
崔贵妃也怔了片刻,反应过来试探性的问道:“花也有解?”
“回贵妃话,黑冰台是如此的,如无确凿证据,想来他们不会凭白禀报此事。”
“朕心血来潮给了他一个侍召,居然给咱们创造了如此惊喜,爱妃可知,此子十五,黑冰台疑为鬼谷传人,诗才惊世,学识超绝,制防疫方策,规划江宁秩序,对了,听他拜入了谢子陵的门下,做了关门弟子。”
崔贵妃疑惑道:“三郎,消息可属实?鬼谷门人几百年未出,如今江山一统,并无乱事,他们又为何出世,而且花肆虐,历代名医束手无策,这么一个少年就将其解决了?”
“实话,朕也不信,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大内官躬身道。
姜昭棠沉思片刻,道:“命,大理寺少卿章元泰前去江宁,暗中核实黑冰台密信真伪,对了,将鬼谷门饶铜牌也带过去,看其能否破解其中机关,命,卫将军孙睿携左骁卫两千人前往江宁,如若其疫情恶化,为防进一步蔓延,可便宜行事。”
“喏。”大内官迈着碎步退出。
姜昭棠将崔贵妃拉进自己怀中,微笑道:“疫病之事此事若为真,朕绝不吝惜封赏,若为假,赐柳清澜与其一应僚官一杯鸩酒,留其全尸也算厚待。”
“陛下圣明。”崔贵妃在他额头上吻了一口。
“哈哈哈哈。”
…………
秦渊退出医署,交卸了差事,返回家中,第一件事就是为沐风以及阿山接种了牛痘,此刻城中还隐藏着不少病患,古代做不到大批量生产,所以全面接种是个水磨功夫,他能做的,只能给相熟的人与医署之人先种上。
阿山接种之后依旧活蹦乱跳,沐风却昏睡在床,秦渊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否接错了药物。
让她过来,看她身上淡淡的红疹,这也没错啊。
“阿山,你有没有不舒服?”
阿山萌萌的歪头,想了一会儿道:“有啊,痒痒的,好想抓挠。”
“不许抓,不然会留疤,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没有了。”阿山摊了摊手,须臾又抱着他的手臂摇晃道:“我想吃糖醋排骨和香炸鱼,你不在家,那曲六做出来的味道怪怪的,跟少爷你做的不一样!”
“好好好,你现在去床上躺着休息,我去给你做,不过油饼不要想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没处买,凑合吃米饭吧。”
“可我根本就不困,一会儿我写完大字,要去湖里网鱼,红红黄黄的很好看,也一定很好吃!”
“额.....好吧,吃了药,一会儿要是不舒服,抓紧去休息,知道么?”
阿山难不成是什么特殊耐受体质?他接种了不少牛痘,每个人都是昏昏沉沉一幅痛苦模样,莫姊姝接种完也是缠绵病榻,意识模糊,抓着他的手不放,口中喃喃的念叨着阿娘阿娘,阿山这活蹦乱跳的还是第一次见,这倒是奇了。
不想了,又不是科学家,想不明白的。
去做饭,家里留一份,再提一份去尼山,今日还得给老师和师娘接种。
到了尼山书院,也是空寂无人,没有郎朗的读书声,也没有四处拿着书的学子,听门子,按照秦侍诏的命令,大部分都待在山居中不得外出。
谢山长今日知道他要过来,提前便在书房等候。
“此番阿闵有大功德,拯救苍生于水火,泽被万世,功在千秋,为师以你为傲。”
还未等他躬身回答,林娇莲便上前拉住他的手,上下看了看,长叹一声气道:“你这苦孩子,本就没享过什么福,此番更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君子贵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伤,你怎么能如此糟蹋,你爹娘若还在世,该有多么心疼。”
“师娘,阿闵实在不忍看他们惨状,既然有这份能力,我就想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可惜那些病重之人实在救不回来,这是阿闵之罪。”
“你这孩子,让人你什么好,你体恤他人,谁又体恤你呢?”师娘摩挲着他的头发。
谢山长爽朗一笑道:“这就够了,古人圣贤都拿花毫无办法,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强过古人许多了,莫要过于谦逊,来来来,看我为你做的记事传,不日我便联系谢家故旧,将其传扬下,让下人皆知你阿闵的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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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异代之士也。大华文宣三年,江州花骤起,疫气弥漫,闾里萧索,死者相枕。时医束手,民皆惶惶。渊观此状,恻然心伤,遂锐意创眩
初,人多不信,谓痘毒猛厉,岂可轻试。渊叹曰:“医道存乎仁心,若畏险而辍,何以救民?”乃自取痘浆,亲染其疾,旋敷所制牛痘之剂。旬日之间,寒热渐退,疮疹收靥,竟得全愈。
于是其术始传,官吏推广,疫疠渐平。由是秦渊之名,遍于海内,民感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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