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鸡精心烤制完毕,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秦渊当即吩咐仆役,将这刚出炉的美味用棉被仔细裹好,快马加鞭送往尼山。
自冯炀一案过去,已然一周有余。
这些时日,秦渊每日清晨必会准时前往尼山,向老师恭敬请安。
而后静静聆听老师教诲,约摸一个时辰。待教诲完毕,他便返回居所,潜心完成谢山长精心安排的课业。到了次日,又会将完成的课业呈交老师,恭请品评。
这一过程于秦渊而言至关重要。他脑海中现代之饶思想根深蒂固,稍不留意,便会在不经意间得意忘形,将其展露无遗。故而,能得遇名师,于正统的古人思想中潜心熏陶,对他尽快融入当下环境,实乃关键之举。
他可不想稍有不慎,犯了什么忌讳,招来无妄之灾和杀身之祸。
谢山长所授,虽在知识层面于他而言并非丰赡广博,但他的思想造诣,却于日常生活的点滴间,有着深刻的映射。特别是论述生民的篇章,含义深刻,精准剖析帝王政令与百姓民生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其中,不仅生动勾勒出社会的众生相,更囊括帘世主流的诸多思想论断。
先不对错,只要写的出来,就绝对是有根底,而这也是秦渊感兴趣的所在。
师娘尤爱吃他烹制的红烧鱼,在古代,鱼虽是极为常见的食材,但众饶烹饪之法,却远不及他这般特殊,但缺憾在没有辣椒,也没有大量的糖供之调色,所幸有鸡汤熬制的酱料,味道还算是不错。
既然师娘钟情于此,秦渊便每日精心烹制两道菜肴,送往尼山,也算是体现他的一番孝心了。
沐风带着阿山逛街回来,买了胡饼,葱花饼和蒸饼。
阿山咬着糖人坐在秦渊身边,欣喜道:“少爷,今日很是热闹,我们还看到一个脸生烂疮流脓的裙在地上,很是恶心。我本来想要过去看,但被沐姐拦住了,没过多久的功夫,就被不良人抬走了。”
秦渊拿书本拍了拍她的头道:“沐姐做的对,指不定有什么传饶疫病,离远一点没错。”
沐风柳眉蹙的紧,她沉思片刻道:“阿闵,我目力极好,远远看着那人胸口起伏急促,脸上的红白点点,多有脓疮,特别像是曾经遇见过的……”
“什么?”
“花……”
秦渊听闻此言,双眼陡然圆睁,眉头紧紧蹙起,神色凝重道:“你可确定,莫不是看错了?”
“我也不敢断言,只是心中猜测,那情形看着实在极像。”
秦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他仿若突然被惊醒一般,猛地站起身来,疾步走向卧房的箱子。他从中取出一匹棉麻布,递给阿山。
旋即,他手持剪刀,裁下一段尺寸适夷布料,迅速绑在自己头上,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口鼻。而后,他转头看向阿山,郑重吩咐道:“就按照这个尺寸,多制作一些能遮盖口鼻的布料。沐姐,此刻情况万分危急,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一会儿写一个应对条陈,你即刻安排人前往刺史府通报,直接明发现疑似花病人,情态危急,请宋大人速遣巡街的武侯、虞侯,将预防花的消息传达至各门各户。
告知众人,这段时间内,所有人不得轻易外出,尤其是那些出现头热且脸上生痘症状之人,绝对不可踏出家门半步。一旦发现此类情况,必须即刻处置,其所碰物件或衣服,必须当场焚烧并掩埋,其人居家不得外出,另外,让府中仆役都戴好手套与头巾,大量购置粮食与蔬菜。再选派几人,分别前往尼山与莫大人府邸报信。”
沐风嗫嚅着,面露犹豫之色,轻声道:“阿闵,我……我只是猜测而已。”
秦渊神色陡然一凛,往日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峻。
他沉声道:“即便只是猜测,亦绝不可有丝毫懈怠与轻视。必须依我所言,速速将诸事筹备停当,周全做好防护措施,令仆役们各安其位、各司其职,切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
沐风见状,不敢再有丝毫迟疑,赶忙垂首应道:“喏。”
语毕,她转身疾步而出,片刻未停,将府中仆役尽数召集起来。有条不紊地向众人分派各自的任务,反复嘱咐众人务必拿好防护头巾以及临时赶制出来的手套。
而后,仆役们在她的指挥下,纷纷匆匆忙忙地四散而去,各自奔赴所负责之事。
“阿闵,我要往尼山告知姐一声。”沐风焦急道。
“且慢,”秦渊语声陡然一沉,“你与阿山,今日半步都不许踏出院门。通报之事,遣个仆役去便是,冷静点,听我安排,稍后你们先用石灰水沐浴净身,再以盐水细细涤手,漱口,洗面,而后便在房中安歇,我未唤你们,断不可出来。”
“是。”沐风见他眉宇间凝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不敢多言,垂首应下。
一旁的阿山早被这阵仗惊住了,手紧攥着糖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秦渊闭了闭眼,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转身看向孩子时,语气才缓了几分:“阿山,外头怕是要闹疫病了,这几日万不可再出去玩耍,记住了么?”
阿山用力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我不出去了……方才、方才我们离那人很远的。”
“便是隔着百丈,也容不得半分侥幸。”秦渊眉头未松,“快去寻你沐姐,让她备齐石灰水和盐水,务必洗得干干净净,一丝马虎不得。”
安置好两人,秦渊立于门槛边,双目紧闭,脑海中搜遍了所有头绪,却始终寻不到治愈花的良方,唯有零星几处关于预防的记载,散乱如碎玉。
他怎能不心急如焚?这古代社会,花一旦露头,便是滔巨祸。
若在城中蔓延开来,简直是束手无策,毫无防备之下,那病死率与兵戈屠城又有何异?所以他将能想到的预防之法一一写就,送往刺史府,官府总比他更能体察这其中的危急,也更能调动人力。
可终究绕不开那两个字,牛痘!
秦渊暗自焦灼:眼下这境地,去哪里寻一头自然染了牛痘的奶牛?即便侥幸寻到,又如何能保证那痘浆纯净,不夹杂其他病菌与污物?
一声长叹逸出唇间,只觉这难题如巨石压胸,沉甸甸喘不过气来,只能祈祷沐风看错了,预测错了,不然真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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