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想了想回道：
“你的情况，找个好点的律师，可以争取到判死缓。”
艾琳笑着摇摇头，
“不必了，我这辈子，前半生思维被困住了20多年，不想后半生人身自由又被困住。
那样活着有个什么劲呢？
就这样吧，希望来生别做人了。
做人好累啊。
如果有来生的话。”
宁夏见她心意已定，便不再劝慰。
她从果篮里扯了一个荔枝，剥开递到她嘴边，
“我记得你很爱吃这个，要吃一颗吗？”
艾琳看着荔枝看了半，才笑着将荔枝完整的吃了下去。
嘴角混着泪水和血水，一起咽下。
吃完她长舒一口气，
“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看你就不喜欢吗？”
宁夏摇摇头，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比你漂亮。”
艾琳这人并不热衷男人，一般来，这样的女孩不会嫉妒其他女孩的容貌。
艾琳也给否了，
“自然不是。
我第一眼见就感觉你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我只在被父母疼爱长大的孩子身上感受过的气质。
所以我第一眼就讨厌你。”
宁夏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我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亲人。”
“你真幸运。”
艾琳语气里满满的羡慕。
“是，我比你幸运很多很多。”
艾琳又笑了，
“你有时候话真的挺欠揍的。”
“嗯，但一般人打不过我，就只能忍着。”
“哈哈哈……咳咳咳……”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聊到最后，艾琳问宁夏，
“你有没有后悔过，把我当棋子这件事？”
宁夏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以前我们还不是朋友，我并不会在乎你的感受。”
艾琳笑笑没有反驳，
“那现在呢？”
宁夏掏出口袋里的项链，
“我只接受朋友的礼物。”
听到这个答案，艾琳又笑了，笑的简单又灿烂，笑的嘴里鲜血泉涌，将胸口白色的床单染的刺目又鲜艳。
艾琳攥紧胸前的床单，用最后的力气问道：
“那我，做的，你，还满意吗？”
宁夏看着此刻的艾琳，眼眶有些酸涩。
真是个傻姑娘，一辈子都在寻求亲人和朋友的认可。
她重重的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我的朋友。”
宁夏这话一出，艾琳像是整个人都圆满了一样，握紧的双手突然松开，同时一口鲜血猛的喷出，然后笑着倒了下去。
宁夏快速伸手将人揽住。
艾琳就这样靠在她怀里，笑着闭上了双眼，双手自然垂落床边。
宁夏看着艾琳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去了。
宁夏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将艾琳平放到床上，擦干她脸上的污渍，摁响了床头的警铃。
做完这一切，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但总感觉胸口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
等杨佑带着卓越和陈满仓进入病房，她心中这种沉闷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杨佑对两人道，
“你俩把宁夏送回去，艾琳这边警局会处理。”
宁夏愣愣的看着两位护士收拾艾琳的遗体，下意识的问杨佑，
“火化之后骨灰放哪？”
杨佑先是被问愣，紧接着道：
“会按照艾琳的遗嘱撒进大海。”
听完宁夏没再什么，转头离开了病房。
回去的路上，卓越见她一直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试探着问：
“你们都聊了什么，聊了挺久的。”
宁夏原本神游外的意识被这句话拉回现实，
“就一些无聊的话。”
卓越见她不想，就转移了话题，
“哦，那要不要去吃点夜宵？这都快10点了，你饿不饿？”
“去吧，你俩不也没吃晚饭吗。”
卓越原以为宁夏会拒绝，见她并没有为这件事太过伤怀，狠狠松了一口气，
“那走吧，去吃点烧烤，我都饿死了。”
卓越也挺同情艾琳的。
但他对这个女人始终喜欢不起来。
他记得第一次认识陈满仓，是陪陈满仓救一条狗。
当时，陈满仓带一条狗出来遛弯，狗狗不心蹭到了艾琳的裙子，她当时不知道是跟谁吵完架，正在气头上，就狠狠踹了狗一脚，狗当时就被她踹的爬不起来了。
就这样艾琳还不满意，揪住要带狗去治疗的陈满仓，扇了他好几个耳光不肯放人。
要不是他刚好路过，艾琳都要把陈满仓欺负死。
之后他陪着陈满仓到处找宠物医院救狗。
可惜那狗后来也没能救回来。
内脏严重破裂又被艾琳耽搁了救治时间，到医院时已经断了气。
为了这事，陈满仓哭了整整好几个时。
一个大男人，坐在路边，抱着狗的尸体嚎啕大哭。
那个场景，卓越一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狗是一条流浪狗的孩子。
流浪狗被车撞死后，陈满仓收养了它。
原本已经给它找到了收养的主人，但他心血来潮带狗出来遛弯，结果就没了，他内疚的不校
这件事在两饶心里都留下了一根很深的刺。
所以他们对艾琳的死没什么感觉。
要不是顾及宁夏的身体，他俩都懒得陪她来医院。
不过人都死了，再把这件事拿出来跟宁夏，也没什么必要。
陈满仓把车开到夜宵一条街附近停好。
三人刚下车，就有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食物的香气加上嘈杂的人声，冲淡了宁夏心中的烦闷。
她深吸一口气，
“走吧，去吃点好吃的，我感觉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猪。”
见她状态终于恢复正常，两饶心情也好了许多。
卓越一手揽住陈满仓，一手搭在宁夏肩膀上，
“走，今晚咱们吃大户！”
“行，我看你们能吃多少！”
“要不比比？”
三人一边走一边扯闲篇，最后选了一家常吃的店，坐下后正准备点餐，结果好巧不巧的，他们旁边就坐着刚到的陈宇航、蒋宁和齐云凯。
6双眼睛互看，总觉得气氛十分尴尬。
齐云凯的爹可以是宁夏亲手逼死的。
而齐云凯之前还一直以宁夏的朋友自居，时不时的就给她发无数条短信骚扰一下。
现在突然见面，气氛就有些不妙。
好在年轻饶世界，虽热烈而张扬，但多元又包容。
最后6个人坐到了一桌，开始拼酒。
齐云凯趁着酒劲，狠狠骂了宁夏一顿，他不把自己当朋友，知道自己老爹犯了事儿，都不给个自首的机会，非要逼死他爹等等之类的气话。
虽然他知道宁夏是正义的一方，但他死六，还是从疼爱他的亲爹，对宁夏有火人之常情。
宁夏刚好心里也烦闷，也借着酒劲跟齐云凯对骂，骂他爹不是人，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没道德，没底线云云。
骂着骂着还冒出了上辈子的方言。
反正最后6个人混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对骂，乱成了一锅粥。
老板要不是看两边都是熟人，知道他们当中有当警察的，高低都得报个警把他们都带派出所去。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
痛苦哀伤幸福快乐总是相互穿插着出现。
但无论遇到什么，饭总是要吃的。
路，也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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