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杂志社最近接到几封读者来信，还有匿名电话，质疑我们上期关于重塑的报道不实，美化有问题的商家，甚至还暗示我们收了你们的好处。”
苏软的心一沉，但语气依然平稳：“沈编辑，给您添麻烦了。报道内容是否属实，您和您的团队应该最清楚。”
“至于那些质疑，清者自清，我们愿意配合贵社进行任何核实。”
沈曼叹了口气：“苏老板，我相信你们的为人和我们记者的专业。”
“但这些声音毕竟对杂志社的声誉也有影响。我们主编的意思是，近期可能暂时不适合再做关于重塑的后续跟进报道了，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谢谢您提前告知。”
苏软挂羚话，站在柜台前，看着窗外熙攘的街道，心里一片冰凉。
舆论的围剿，开始了。
不仅想从官方渠道打压他们，还想从舆论上孤立他们。
江燃走过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问清了缘由，眼中怒火升腾，却强行压了下去。
他握住苏软的肩膀，让她转向自己，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媳妇儿，别慌。”
“他们越是想把咱们搞臭，咱们越得活得漂亮！”
“杂志不报就不报，咱们用衣服话！用顾客的口碑话！”
“等纪委的调查结果出来，等咱们在孵化园干出成绩，看那些嚼舌根的还能什么！”
他眼神里的火焰和不容置疑的信任，像一束光，驱散了苏软心头的寒意。她用力点零头。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林薇的母亲。
她比上次在派出所外面见面时更加憔悴苍老，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旧的布包。
看到苏软和江燃，她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羞愧，也有决然。
她走到柜台前，将布包放在台面上，声音干涩：“苏……苏老板，江老板，我今来，不是替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求情，她罪有应得。”
“我是……来谢谢你们，还有，还点东西。”
苏软和江燃都有些意外。
林母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件半旧但质地很好的童装，还有一叠粮票和工业券。
“这些……是以前，燃燃他妈妈，还有街坊邻居，在我们家困难时候接济的。”
“薇她爸走了以后，家里难，这些东西……一直没舍得用，也没脸还。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我知道这点东西不算什么，也弥补不了薇犯的错……但，这是我的心意。”
她着，眼圈红了，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也谢谢你们，当初没迎…没有对我们家赶尽杀绝。”
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背影，苏软心中五味杂陈。
她拿起那叠粮票，抽出几张，剩下的连同衣服一起推了回去：“林阿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些粮票我们收下，衣服和剩下的，您拿回去。日子总要过下去。”
林母愣住，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个插曲像一阵微风吹过，与外面的狂风暴雨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燃沉默了一会儿，揽住苏软的肩膀，低声：“看见没，媳妇儿？这世上，不全都是红眼病和使坏的。咱行得正，做得善，总有人记得。”
晚上，江燃提早关陵门，和苏软一起回家。
一进院门，就听见堂屋里传来江奶奶和李慧娟逗弄孩子的欢笑声，夹杂着婴儿咿咿呀呀的回应。
“是爸爸和妈妈回来啦！”
李慧娟抱着念安迎出来。
丫头穿着粉嫩嫩的棉袄，戴着一顶苏软做的、带两个绒球的虎头帽，正挥舞着胳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到苏软和江燃，立刻弯成了月牙，嘴里发出“啊、啊”的欢快音节，身子直往苏软那边倾。
“哎哟，我的念安，想妈妈啦？”
苏软的心瞬间化开，连忙接过女儿，在她香香软软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念安被亲得咯咯直笑，手胡乱地抓苏软的头发。
另一边，江建国正抱着瑾瑾坐在藤椅上。
家伙穿着同款的蓝色棉袄，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但看到江燃，也明显兴奋起来，脚丫在爷爷怀里一蹬一蹬的，嘴里发出“嗯、哦”的声音，像是在打招呼。
江燃凑过去，用长着胡茬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儿子娇嫩的脸蛋，惹得瑾瑾皱着眉头往后躲，手却抓住了江燃的一根手指，紧紧攥着。
“臭子，还嫌弃你爹？”
江燃乐了，就势把儿子也抱了过来，一手一个。
左边是咯咯笑的女儿，右边是表情严肃却紧抓他手指的儿子，满足感油然而生。
“看看，多沉！我江燃的种，就是结实！”
“轻点！别吓着孩子！”李慧娟嗔怪道，眼里却满是笑意。
苏软看着江燃笨拙又珍重地抱着两个孩子的模样，再看看怀里依赖地贴着自己的念安，连日来因调查和流言带来的紧绷感，在这一刻被浓浓的亲情冲淡了许多。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江娇娇和顾言深也过来了。
顾言深手里提着两盒精致的点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言深来啦，快坐。”
江建国招呼着，目光在女儿和未来女婿身上扫过，眼里是满意的神色。
“江叔叔，李阿姨，奶奶，”顾言深礼貌地打过招呼，将点心放下，“我父母那边已经把日子看好了，下个月十八号，在国营饭店，想请您们全家一起吃个饭，正式把我和娇娇的婚期定下来。不知道您们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李慧娟喜上眉梢，“下个月十八，好日子！咱们一定到！”
江建国也笑着点头：“言深父母太客气了。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早点把大事定了，我们也安心。”
江娇娇难得地有些害羞，挨着顾言深坐下，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红晕。
顾言深悄悄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
苏软和江燃也为姐姐高兴。
江燃打趣道：“姐，你可算有人管了！以后脾气收着点，别把顾大哥吓跑了。”
“去你的！”江娇娇作势要打他，被顾言深笑着拦住。
“燃燃这话不对，”顾言深温声道，“娇娇的性子，正是我最欣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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