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传长新芽破土
清晨五点半，林启明被窗外挖掘机的轰鸣声吵醒。他推开员工宿舍的窗户，看见村东头空地上一片忙碌景象——华烨集团乡村振兴基金的第一个项目光伏农业示范园正式动工了。
林总，您怎么住这儿了？项目经理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
住得近方便。林启明套上工装，今要安装第一批光伏板，我得盯着。
这是他从父亲手中接过总裁位置的第二个月。原本在总部坐镇的他，却选择驻村督战这个看似不大的项目。董事会不理解，但他在父亲日记里读到过一句话：接地气，才能接得住江山。
工地现场，矛盾很快暴露。老师傅坚持用传统工艺安装光伏支架，年轻工程师却要按新标准施工。
林总您评评理！老师傅老张急赤白脸，我装的光伏板二十年不带歪的，他们非要加什么抗震系数
张叔，林启明抓起一把泥土，您摸摸这土质。去年暴雨冲垮后山，还记得吗？
老张顿时语塞。林启明转身对工程师：把新标准简化成口诀，让老师傅好记。
中午在工棚吃饭时，财务发来急电：项目超预算30%。林启明扒拉着碗里的土豆丝，想起今早母亲发来的照片——她正在教村里妇女用光伏大棚种反季蔬菜。
超在哪了？他问。
运输成本。村里路窄，大车进不来，得用货车倒运。
林启明放下饭碗，找村长要来自行车，沿着运输路线骑了三趟。傍晚他召集村民开会：咱们组织个运输队，用农用三轮车分段运输，工钱按件计。
人群炸开锅。贫困户老王站起来：可咱们没车啊！
公司预付车辆租金。林启明拍板，从你们后续工资里扣。
一周后，二十辆三轮车浩浩荡荡上路。更妙的是，村民们自发优化出条捷径，比原方案省了四十公里。
但真正的考验在月圆之夜来临。暴雨冲毁进村道路，光伏板困在县城。更糟糕的是，气象预报显示后续还有持续降雨。
等晴再运吧。项目经理劝道。
不校林启明看着微信群——母亲刚发了段视频，村里妇女正在大棚里移栽菜苗，菜苗等不起，村民的生计更等不起。
深夜十点，他带着几个年轻员工，打着手电筒勘察被毁路段。雨水模糊了眼镜，他索性摘掉眼镜，赤脚踩进泥里。
有办法了！他突然喊道，还记得我爷爷修水渠时用的土办法吗？
亮时分，奇妙的一幕出现了。村民们用竹篾编成缓冲垫，铺在泥泞处；年轻人操作无人机侦查路况；老把式们指挥着用最原始的杠杆原理，把光伏板一块块抬过危险路段。
这叫土洋结合！老张笑得合不拢嘴。
项目如期完工那，林启明却病倒了。高烧39度，他躺在卫生所挂水，手机响个不停——总部催他回去开董事会。
母亲端着中药进来：你爸当年也这样，第一个项目就累趴下。
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您当年支持我做这个赔钱项目？
林烨指向窗外。光伏大棚里，村民正采摘第一茬草莓；新修的村路上，孩子们骑着单车追逐嬉戏。
你看，她微笑，有些账，不在报表上。
三个月后，示范园迎来意外访客——欧盟农业考察团。团长是光伏农业专家，对着菜光互补模式连竖大拇指。更让人惊喜的是，他们看中了老王种的有机草莓，当场签下采购协议。
没想到吧？庆功宴上，老张敬酒，咱们土办法种出来的菜，卖到欧洲去了！
当晚林启明收到父亲邮件，只有一句话：根扎得深，树才能长得高。
他在回复框里打字：爸，我好像明白，为什么您当年要坚持从车间干起了。
按下发送键时，窗外传来喧闹声。村民们自发组织联欢，光伏板串起的彩灯把村庄装点得如同星海。
林启明走进人群，接过老张递来的二胡。他生涩地拉响曲子，走音得厉害，但大家都笑作一团。
这一刻他忽然懂得，传承不是在会议室里完成，而是在每一块光伏板下，在每一棵幼苗间，在这些鲜活的烟火气里。
星光下，新装的光伏板静静吸收着月光。就像这片土地上的希望，正在悄无声息地蓄能，等待破晓时刻，照亮更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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