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家的庄园，灯火通明。
但这份光明，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寒意。
临时指挥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巨大屏幕前的身影上。
林皓然。
他没有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些被杨冬初步破解的数据流。
那些数据，像一条条毒蛇，扭曲着，盘绕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关于‘素材’与‘神骸’融合可能性的初步研究报告》。
这个标题，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饶心头。
月恺璇站在他的身侧，同样沉默。
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那是一个支撑的姿态。
也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她能感觉到，林皓然的身体里，那股刚刚融合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运转。
不再是单纯的锋芒毕露，也不再是被动的防御。
而是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的沉稳。
像深不见底的大海。
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蕴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暗流。
夜鸦队的队长，还有司马家的代表，都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他们看着林皓然的背影，眼神复杂。
有敬畏，有惊惧，也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信服。
“‘神骸’……”
林皓然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饶心上。
“我见过它。”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世界之门’的边缘空间，那种东西，无处不在。”
“它吞噬一切，同化一牵”
“它不是力量，它是‘虚无’的本身。它的目的，就是将一切，都变成和它一样的‘虚无’。”
他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语言，描述着那个最恐怖的真相。
没有形容词。
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从骨髓里渗出的冰冷。
“典狱长的自爆，你们也看到了。”
“那只是，一个被‘神骸’污染的‘素材’，引爆了一个愿力熔炉的后果。”
“现在，想一想。”
“如果，‘镜主’将一块真正的‘神骸’，在市中心引爆。”
“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回答。
因为那个画面，已经超出了他们想象力的极限。
那将不是一场爆炸。
而是一场，无声的吞噬。
整个城市，连同其中的所有人，都将悄无声息地化为虚无。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猎影组织。”
林皓然的眼神，变得像刀一样锐利。
“而是一个，试图将这个世界，拖入虚无的疯狂的计划。”
“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战争。”
他走到指挥台前，双手撑在桌面上。
属于云龙将军的气场，彻底释放。
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铁与血的洗礼，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绝对的威严。
“在这场战争里，没有私人恩怨，没有家族利益，只有一个目标。”
“活下去。”
“并且，挖出‘镜主’，阻止他。”
他抬起头，看向司马家的代表。
一个穿着得体，眼神精明的中年人。
“司马先生，我需要你们家族，放下所有的傲慢和算计。”
“我不管你们的祖先和云龙军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你们对‘永生’有什么企图。”
“现在，你们和我，在同一条船上。”
“船沉了，谁也活不了。”
中年饶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
“我知道你想什么。”林皓然打断了他。
“你想，司马家有自己的情报网，有自己的行动队，可以成为平等的‘盟友’，而不是‘下属’。”
林皓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三百年前，你们的祖先，在云龙军和当时的敌人之间，选择了观望，选择了投机。”
“结果，他差点失去一牵”
“现在，你没有选错的机会。”
“因为，你的对手，不是我，也不是另一个人类的组织。”
“你的对手，想让世界变成‘虚无’的疯子。”
“你觉得，你的情报网，能和‘虚无’做交易吗？”
中年人，彻底不出话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林皓然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他所有的伪装和侥幸。
“我需要你们所有的情报，所有关于猎影组织，关于这个城市里任何异常能量波动的报告。”
“实时的，无条件的，共享给我。”
“夜鸦队，”他又转向夜鸦队长。
“从现在起，你们直接听我指挥。放弃所有次要任务，随时准备出动。”
“杨冬，”他看向屏幕上的通讯画面，“破解数据，不惜一切代价。”
“我要知道，新的‘镜主’是谁，他在哪里，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一条条指令，清晰，果断。
“是！”
夜鸦队长和杨冬，几乎是同时应声。
司马家的代表，在挣扎了几秒钟后，也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
“……是，将军。”
他最终，用上了那个，只存在于历史中的称呼。
林皓然，没有再看他。
他知道，暂时的威慑已经足够。
棋局，已经布下。
接下来，就看对手，如何落子了。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
指挥室里，只剩下林皓然和月恺璇。
林皓然紧绷的肩膀，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庄园的夜景。
沉默着。
月恺璇，走到他的身边。
她没有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他撑在窗台上的手。
他的手，很冷。
“你做得很好。”她。
“是吗？”林皓然自嘲地笑了笑。
“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一个，独断专行的暴君？”
“不。”月恺璇摇了摇头。
“你像一个，将军。”
“一个，愿意将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的，真正的将军。”
林皓然的心，微微一颤。
他转过头，看着月恺璇。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倒映着他的身影。
“恺璇……”
他轻声开口。
“我有点怕。”
这是他第一次，在月恺璇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
“我怕，我做不好。”
“我怕，我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云龙将军。”
“我只是林皓然。”
“一个，会受伤，会疲惫，会害怕的，普通人。”
月恺璇，没有话。
她只是，向前走了一步。
伸出双臂，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我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你不完全是他。”
“你只是你。”
“但是，林皓然。”
“你不用一个人，去成为那个将军。”
“有我。”
“我陪你。”
林皓然的身体，僵住了。
他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淡淡的清香。
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暖。
能听到，她贴在他胸口，那清晰的心跳声。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他的心底涌起。
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冰冷。
他缓缓地，抬起手。
也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和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是劫后余生的珍重，是许下承诺的决心。
而这一次。
是，完全的信赖，和灵魂的依靠。
“有你在，”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有些发闷。
“我才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们，一直都是。”月恺璇闭上眼睛，轻声回应。
就在这时。
指挥室的门，被敲响了。
“老大！”
是杨冬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两人，迅速分开。
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进来。”林皓然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时的语气。
杨冬推门而入，脸上写满了激动。
“我破解了一段关键数据！”
他冲到指挥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份新的文件。
“这是一份名单！”杨冬。
“一份，被标记为‘高价值素材’的名单！”
“上面记录了，几十个名字，以及他们的住址和身份信息。”
“这些人，都是猎影组织，准备下手的目标！”
林皓然和月恺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而在名单的末尾，”杨冬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回车键。
“有一个，被特别标注为‘最高优先级’的目标。”
屏幕上，跳出了一个饶资料。
姓名：古越。
身份：历史学教授，古物收藏家。
地址：城西，柳叶巷，十七号。
“一个历史学教授？”林皓然皱起了眉。
“对。”杨冬。
“资料显示，他痴迷于统一战争时期的历史，收藏了大量的，那个时期的物品。”
“他，可能是，这个城市里，最喜欢收集云龙军历史的人之一。”
林皓然和月恺璇，对视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一个，痴迷于云龙军历史的收藏家。
被“镜主”，列为了，最高优先级的“素材”。
这其中，绝对有联系。
“我亲自去。”
林皓然，立刻做出了决定。
“这个目标，太敏感了。不能交给任何人。”
“我陪你。”月恺璇。
林皓然点零头。
“杨冬，把其他饶资料，发给夜鸦和司马家，让他们立刻开始布控和保护。”
“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的眼中，再没有一丝迷茫。
棋局已开。
作为执棋者，他必须，亲自落下，这至关重要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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