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乔朵朵不在，我早早来到茶馆开了门，正拿着抹布挨个角落擦灰，门口风铃叮当响了起来。
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女人裹着件黑色外衣，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露出的下巴在发抖。她哑着嗓子开口：“师…师傅，您救救我……”
我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这女人约莫五十出头，头发花白了半，露出的手腕上布满青黑色的血管，最扎眼的是她的肩膀，明明看着清瘦，却像是扛着千斤重担，每动一下都要费极大的力气，后背也佝偻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腰。
“你是祁连娟？”我放下抹布，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突然想起来朋友昨打过电话，有个姓祁的女人被脏东西缠上了，精神快垮了，让我务必帮忙看看。
女人猛地抬头，帽檐滑到脑后，露出一张蜡黄浮肿的脸，眼窝深陷，眼圈黢黑黢黑的，眼球上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我。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是我…是我祁连娟…师傅，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话时，我开了眼，目光刚落在她身上，心口就是一沉。
她的肩膀上，赫然趴着一只大黄狗的虚影，毛色暗沉，浑身像是被水泡过，湿漉漉地往下淌着黑红色的粘液，滴在祁连娟的肩膀上，狗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四肢僵硬，脖子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黑血，两只前爪死死搭在祁连娟的肩膀上，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更诡异的是，这狗影的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隐约能看见无数只狗的爪子在乱抓，像是有一窝没出世的崽在里面挣扎。
它的头微微歪着，下巴耷拉着，像是被人拧断了脖子，却依旧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你身上的东西，怨气很重。”我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不适。
这黄狗的怨气里裹着一股血气，还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哀嚎，显然是带着一窝崽一起遭了难。
祁连娟被我中痛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扶住旁边的桌才勉强站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只狗…大黄狗…自从上次吃了那顿狗肉…它就没放过我……她断断续续地着，语无伦次，夹杂着哭腔。
“你别急，先坐下，我查查具体怎么回事儿。”我安抚道。
祁连娟坐在椅子上，身体还忍不住发抖。
我心头一念：“黄跑跑，麻烦你跑一趟 查查。”
“等瞧儿吧，蔡京。”
黄跑跑很靠谱，影像很快打来。
画面中，祁连娟握着方向盘，车载音响里放着热闹的黄梅戏，咿咿呀呀的调子透着股悠闲的惬意。
“我连娟，你这新车开着就是不一样，稳当！”副驾驶座上的王秀兰拍了拍座椅，她穿着件花衬衫，领口敞着，露出脖子上的金项链接着：“比我家那破大众强多了，上次拉着孙子去公园，半路差点抛锚。”
“也就十几万的车，代步用呗。”祁连娟笑了笑，打了个转向灯道：“前面路口等李梅和赵静，她们俩在那儿汇合。”
后座的张敏和刘芳正低头刷手机，张敏突然抬头：“哎，你们那家老地方狗肉馆靠谱不？我听人他家的狗都是现杀的，新鲜得很。”
“放心吧”刘芳推了推眼镜，接着：“我上次来过，他家的焖狗肉一绝，香得能把魂勾走。”话间，车已经到了路口，李梅和赵静正站在树荫下聊。
“可算来了！”李梅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等你们半了，再不走狗肉都被人抢光了。”
“急啥”祁连娟发动车子，“那家馆子在后山，还得走二十分钟呢。”五个人笑笑，话题从孩子的成绩聊到单位的八卦，又绕回今的主角，狗肉。
李梅咂咂嘴：“我就爱吃带点肥的，炖得烂烂的，入口即化，想想都流口水。”
“你可拉倒吧！”赵静笑着打了她一下，“上次吃火锅，你一口肥肉都不吃，怎么到狗肉这儿就变卦了？”
“这你就不懂了，李梅得意地扬下巴，狗肉的肥跟猪肉的肥不一样，香而不腻，懂不？”
车子驶出城区，两旁的建筑渐渐变成低矮的平房和农田，空气里多了些泥土味儿。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家挂着红灯笼的馆子，门口停着几辆轿车。“老地方狗肉馆”的招牌在阳光下有些褪色。
“到两了！”王秀兰眼睛一亮，指着馆子后院：“你看那笼子，果然有狗！”
几个人下了车，径直往后院走。后院用篱笆围着，里面摆着十几个铁笼子，大大的狗挤在里面，看见有人来，有的狂吠，有的缩在角落发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臊臭味和粪便的腥气。
“啧啧，这狗真不少。”张敏皱着鼻子，眼神却在笼子间扫来扫去，她问道：“哪个好啊？”
老板是个光头男人，手里拿着根铁棍，听见动静迎了出来：“几位大姐，想吃点啥？随便挑，保证新鲜，现挑现杀，十分钟就能上灶。”
“我们要只肥点的。”李梅走到一个笼子前，里面关着只黑色的土狗，正对着她龇牙。
“这只太瘦了，换一个。”她们跟着老板在笼子间转悠，王秀兰指着一只瘸腿的白狗：“这只看着肉多。”
“不行不行！”刘芳边摇头边：“瘸腿的不定有病，吃了不吉利。”
赵静突然停在一个大笼子前，里面趴着一只大黄狗，毛色是那种发亮的土黄色，体型壮实，肚子却实鼓鼓囊囊的，像是怀了崽。
它不像其他狗那样吵闹，只是趴在那儿，耳朵耷拉着，看见她们围过来，慢慢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疲惫，眼角似乎有湿漉漉的东西在闪。
“这只不错！”李梅眼睛一亮：“你看这肚子，肯定一肚子油，炖出来绝对香！”大黄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身体微微一颤，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们五个人，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不出的哀伤，像是在乞求。
“是挺肥的。”王秀兰也点点头：“就这只吧，老板，称称多少斤。”
“等一下！”赵静突然开口，指着大黄狗的肚子：“你们看，它好像怀孕了，肚子这么大……要不换一只吧，怀着崽呢，吃了怪可怜的。”
“可怜啥？”李梅不以为然地摆手：“本来就是用来吃的，怀不怀孕有啥区别？再了，怀孕的狗才补呢，我听老人，母狗带崽，肉最香。”
“就是！”张敏附和道：“咱们是来吃狗肉的，又不是来救狗的，赵静你别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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