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酒馆位于锈镇相对中心的位置，由一节巨大的、半埋入地下的废弃地铁车厢改造而成。入口处悬挂着一块用锈蚀齿轮和钢板拼成的招牌，上面粗糙地刻着酒馆的名字。即便是白（按照锈镇的时间估算），车厢里也透出昏黄摇曳的光线，以及更加浓烈刺鼻的劣质酒精、汗臭和烟草混合的气味。
还未靠近，喧嚣嘈杂的声浪便已扑面而来。粗野的哄笑、激烈的争吵、酒杯碰撞的脆响、以及某种音调失真的老旧音乐，共同构成了这里的主旋律。这里是锈镇信息交汇、恩怨了结、也是各种肮脏交易滋生的温床。
我搀扶着依旧虚弱的红隼，心地避开门口几个醉醺醺、眼神不善的壮汉，掀开厚重的、用各种破布条缝制的门帘，走了进去。
酒馆内部光线昏暗，烟雾缭绕。空气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多面目狰狞，身上带着武器和伤疤。我们的出现引起了不少注意，各种或好奇、或贪婪、或敌意的目光扫视过来，尤其在红隼虽然苍白却依旧冷艳的面容和我腰间的酒壶上停留。
红隼面无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迅速扫过全场，将每一个潜在威胁的位置记在心郑我则感到一阵不适，右臂的印记在这种混乱污浊的环境下微微发热，仿佛在排斥着这里的负面能量。
老莫坐在车厢最里面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车厢壁。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浑浊的液体，正慢悠悠地抽着烟。他旁边站着那两个之前见过的魁梧手下，如同两尊门神。
看到我们，老莫抬了抬眼皮，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穿过拥挤嘈杂的人群，所过之处，不少人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显然对老莫颇为忌惮。走到桌前，老莫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坐。”他吐出一口烟圈，“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红隼缓缓坐下，动作因伤势而有些僵硬，但脊背挺得笔直。“托你的福。”她的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我坐在红隼旁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直接吧，什么生意？”红隼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老莫笑了笑，将烟头按灭在桌上：“爽快。那我就直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尽管周围的噪音足以掩盖我们的谈话，“我想请你们，帮我弄一批‘货’。”
“‘货’？”我眉头一皱，想起了水泵站“秃鹫”帮的交接。
“一批……特殊的能源电池。”老莫的声音更低了，“高纯度，军用级别，是维持锈镇几个关键区域，包括部分空气循环和水过滤系统运行的备用能源。但这批货，被‘秃鹫’帮卡住了。”
“他们想抬价？”红隼问。
“不完全是。”老莫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秃鹫’最近傍上了新主子，胃口大了，想要更多。他们扣下这批电池，是想逼我让出南边两个净水点的控制权。没有电池，锈镇的生存环境会急剧恶化，到时候不用他们动手，这里自己就乱了。”
我心中一动，原来锈镇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派系斗争如此激烈。
“为什么找我们？”红隼直视着老莫，“你手下应该不缺能打的人。”
“能打的人是有，但‘秃鹫’这次有备而来，请了外援，身手不弱。而且，水泵站易守难攻，强攻代价太大。”老莫的目光转向我，意味深长，“但有些事，不一定非要硬碰硬。比如，这位兄弟，似乎有些……特别的本事。能悄无声息地摸进‘地鼠’的老巢，还能从‘净除者’手里逃脱，不简单。”
他果然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甚至可能知道更多。
“我们需要做什么？”我问道。
“电池就在水泵站的地下仓库里。‘秃鹫’的重兵把守在上面，但对地下老旧管网的防守相对薄弱。”老莫摊开一张手绘的、极其简陋的水泵站结构图，指向一条标红的、似乎已经废弃的维修通道入口，“这里，理论上能直通仓库。但里面情况不明，可能坍塌，也可能赢秃鹫’设置的陷阱。”
他看向我们：“你们的任务，就是想办法从这条通道潜入仓库，确认电池情况，如果可能，带一块样品出来，证明我们有能力拿到货。剩下的，谈判也好，强夺也罢，就是我的事了。”
“报酬呢？”红隼冷静地问。
“事成之后，电池分你们三块。足够你们那个玩意儿用很久了。”老莫指了指我腰间的酒壶，“另外，我免费提供给你们关于‘樽’组织‘大漏斗’基地的最新外围布防图和一条相对安全的潜入路线。我知道，那才是你们的最终目标。”
这个条件极具诱惑！能源电池能极大补充酒壶的能量，而“大漏斗”的情报更是无价之宝！
但风险也同样巨大。潜入守卫森严的水泵站，走一条未知的废弃通道，面对可能的陷阱和未知的危险。
我和红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权衡。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准备。”红隼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老莫似乎早有预料，“给你们一时间。明这个时候，给我答复。提醒你们一句，‘秃鹫’背后的新主子，可能和你们的老朋友‘樽’有点关系。这批电池的规格，很像‘樽’下属某个实验室流出来的东西。”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樽”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了锈镇？
“我们明给你答案。”红隼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来。
离开“铁砧”酒馆，回到相对安静的诊所区域，我和红隼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老莫的“生意”看似是一场锈镇内部的权力争斗，但背后却隐隐指向了“樽”组织。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你怎么看？”我问道。
红隼沉默了片刻，看着自己依旧无法用力的左臂，眼神冰冷：“风险很大，但报酬值得冒险。尤其是关于‘大漏斗’的情报。不过，我们不能完全相信老莫。潜入之前，我们必须自己先去侦查一下那个维修通道的入口。”
我点点头，同意她的判断。与其被动接受信息，不如主动掌握情况。
夜色（锈镇的“夜晚”由部分区域统一调暗灯光来模拟）降临，我们借着昏暗的光线，再次悄然摸向水泵站区域。这一次，我们更加心，目标明确——找到那个标红的维修通道入口。
依靠着红隼的经验和我越发敏锐的感知，我们避开了几波巡逻队，绕到了水泵站的背面。在一片长满变异苔藓和堆积着大量工业废料的陡坡下，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几乎被藤蔓和杂物完全掩盖的、锈蚀严重的圆形铁盖，上面依稀能看到“维修通道，禁止入内”的模糊字迹。
入口找到了，但如何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去，并且应对里面未知的危险，仍是巨大的挑战。
酒馆密谋，看似定下了风波的方向，但暗涌之下的真相，依旧迷雾重重。
喜欢蜕变：人生不过二两酒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蜕变：人生不过二两酒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