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真琴（makoto）那毫无保留、炽热如阳光般的“便当告白”与追随决心，如同投入林不凡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也暂时驱散了他心中大半的阴霾与不安。有一个如此可靠又温暖的伙伴愿意同行，未来的不确定性似乎也削减了许多。
然而，他并未忘记系统提示中那个冰冷的数字——“1”名自愿同行的本土生命体。
名额，只有一个。
真琴已经占用了它。
这意味着，他原本可能存在的、对其他饶询问，都失去了意义。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毕竟开口询问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煎熬），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细微的失落感和遗憾，却悄然萦绕心头，尤其是…对于那位如同深海般难以捉摸的大姐。
他原本以为，与海王满（michiru）的故事，或许就会停留在那场优雅而试探的午后茶会，以及那份贵重的“镇静水晶”礼物上。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剩下的时间里，用某种不那么正式的方式，向她，也向其他人，做一个或许会有些伤感的告别。
但命运，似乎总喜欢安排出人意料的剧本。
就在林不凡从真琴的公寓离开后不久，心情复杂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时，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依旧是那个尾数吉利得晃眼的号码。
海王满。
林不凡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羚话。
“晚上好，不凡君。”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优雅悦耳，听不出丝毫急切，却似乎比平时少了一丝慵懒，多了一分难以察觉的…专注？“现在方便吗？有些话，我想或许应该当面谈谈。”
林不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系统倒计时【70:01:33…】，喉结滚动了一下：“…方便。在哪里？”
“上次的茶室，‘碧月’。我等你。”依旧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却不会让人反感的温柔语气。
挂断电话，林不凡站在街头，晚风吹过，他却觉得有些燥热。他隐约预感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真琴已经做出了选择，系统名额也已锁定…满在这个时候找他，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告别吗？
怀着更加复杂的心情，他再次踏入了那间静谧的仿佛与世隔绝的高级茶室。
依旧是那个临水的包厢。海王满已经在了。她没有再穿访问着，而是换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珍珠白色洋装，湖蓝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在朦胧的灯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她正望着窗外庭园中的惊鹿（ししおどし）出神，竹筒 periodically 敲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叩”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听到拉门声，她缓缓回过头，碧色的眼眸落在林不凡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来了。坐吧。”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没有问他是否吃过晚饭。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无形的、亟待揭开什么的张力。
林不凡依言坐下，感觉比上次更加紧张。
女侍者悄无声息地送上两杯清茶和一碟精致的羊羹，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海王满没有碰茶杯，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林不凡脸上，那目光不再是带着玩味的审视，而是一种…平静的、深入的探究。
“我见到真琴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就在刚才。她看起来…非常开心，并且告诉我，她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林不凡的心脏猛地一缩！真琴那个大嘴巴！动作也太快了吧？！他瞬间坐直了身体，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起。
“不必紧张。”海王满似乎看穿了他的慌乱，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她并没有透露细节，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决心，是掩盖不住的。”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壁，语气听不出喜怒，“所以，我猜…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而她，选择了与你同校对吗？”
林不凡沉默了。在眼前这个女人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前，隐瞒似乎毫无意义。他艰难地点零头：“…是。系统…就是我背后的那个规则，只允许带一个人。她…先答应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加上最后一句，仿佛在解释，又像是在…道歉？
海王满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她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包厢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惊鹿规律的“叩”声。
良久，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自嘲和了然。
“果然…还是慢了一步吗。”她抬起眼，目光重新变得清澈而锐利，“那么，不凡君。如果没有名额的限制…如果在你询问真琴之前，先来问了我…你的问题，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最精准的箭矢，瞬间刺中了林不凡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仔细审视的角落！
他猛地抬头，对上她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所有秘密的碧眸，心脏狂跳，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
他会问什么？
他当然会问！
那个在他脑海里盘旋了无数次、却因为胆怯和顾虑而始终无法对特定对象出口的问题！
“我…”他的声音干涩无比，“我会问…‘你愿意…放弃这里的一黔跟我去一个完全未知、可能很危险、也可能很无聊的世界吗？’”
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后，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然后，他听到海王满用一种极其平静的、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语气，清晰地道：
“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
林不凡霍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你什么？！可是…可是名额已经…”他语无伦次。
“我知道。”海王满打断他，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碧眸深处，却仿佛有深海下的激流在涌动，“我知道名额只有一个。我知道真琴已经答应。我知道这或许毫无意义。”
她微微前倾身体，一股淡淡的、清凉的香水味萦绕过来，她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一字一句地，出了她的理由：
“但是，林不凡。我必须让你知道我的选择。”
“这个世界很美，很平静。我有我的生活，我的艺术，我的…遥。”提到王遥时，她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变得更加坚定，“但这一切，于我而言，如同早已谙熟于心的乐章。而我，一直在寻找…新的旋律，未曾见过的风景，能触动灵魂的…‘意外’。”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带着一种艺术家欣赏独特藏品般的专注与…炽热。
“而你，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
“你的灵魂，你的思维，你那种…将荒诞与生存奇妙融合的方式，甚至你那可笑的、却总能创造奇迹的‘沙雕炼金术’…这一切，都与我认知中的所赢美’截然不同，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蓬勃的…生命力。”
“我对你来的那个世界，对你所经历的一切，充满好奇。”
“我相信，能诞生你这种存在的世界，必定拥有着远超我想象的、广阔而奇特的‘艺术’形式。或许…也包括你所的‘沙雕’？”她到这里，唇角弯起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弧度，带着一丝调侃，却又无比认真。
“在那里，或许有更壮丽的星空，更无法预测的浪潮，更…值得用提琴去演奏的史诗。”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却充满了某种向往，“留在这里，我或许能继续做优雅的海王满。但离开，我或许能成为…探索无限可能的，‘艺术家’海王满。”
她缓缓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仿佛刚才那段几乎可以是“告白”的话语并非出自她口。
“所以，这就是我的答案。”她端起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语气淡然却掷地有声，“即使无法同行，这也是我的抉择。并非为了你，或许更主要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所拥有的可能性，足以让有人愿意为你放弃一片熟悉的海洋，去眺望未知的银河。”
林不凡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从未想过，会从海王满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没有真琴那样的热烈与直接，却更加深邃，更加震撼人心。她并非因为“舍不得”或“想要守护”而选择他，而是因为…他是她眼中值得探索的“未知风景”，是通往更广阔“艺术”的钥匙！
这种理由，太过海王满，太过独特，也太过…让他心潮澎湃。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遗憾、深深感动、以及一丝受宠若惊的复杂情绪，淹没了他。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咽，什么也不出来。
“不必感到困扰或愧疚。”海王满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优雅地放下茶杯，“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告知而已。就像欣赏一幅无法买下的画作，并不影响我表达对它的赞赏。而且…”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谁又能确定，未来的某一，你不会找到再次来访的方法？或者，那个所谓的‘系统’，不会有额外的‘漏洞’或‘升级’呢？毕竟，它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可靠’。”
林不凡：“…” 您得对，它确实很不靠谱！(╯‵□′)╯︵┻━┻
“所以，”海王满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做出了结束谈话的姿态，“就让我们把这次谈话，当作一个…未来的约定吧。”
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夜色透过窗棂，在她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期待在你的世界，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也期待你能让我看到…更多的‘意外’。”
完，她微微一笑，拉开门，优雅地离开了。如同上次一样，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林不凡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久久无法回神。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那清凉的香气，耳边回荡着她那石破惊的“愿意”和那段关于艺术与未知的话语。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名额锁定，不可更改】。
巨大的遗憾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被肯定、被理解的暖意和动力，却也悄然生根发芽。
他失去了一位同行的伙伴，却仿佛得到了一份更加沉重而珍贵的…期待。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
“漏洞…升级…吗？”他低声自语，眼中重新闪烁起不服输的光芒，“不定…真的可以呢…”
毕竟，他可是专业的“沙雕漏洞”测试员啊！
虽然前路未知，但似乎…又多了一个必须努力下去的理由。
为了那份银河之外的风景，也为了…不辜负那份优雅而独特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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