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绝境赌徒
幽寂沼泽深处，毒瘴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粘稠地缠绕在护体灵光之上，发出细微的“滋滋”腐蚀声。光线昏暗，仅有些许惨绿色的苔藓和漂浮的磷火提供着微弱照明，映照着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泥潭。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剧毒的气息，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低沉兽吼，更添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林霄与顾危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艰难前校他们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不稳，方才那场逆伐金丹的战斗和后续的清理，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心力。丹药的效果正在缓慢修复着体内的创伤，但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
“必须尽快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稳固伤势，这里的毒瘴和潜在妖兽，对我们现在的情况来太危险了。”林霄声音沙哑，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他的冰系灵力在抵御毒瘴方面略有优势，但消耗同样巨大。
顾危的状态更差，魔功反噬和生机透支让他体内气息混乱不堪，全靠《枯木逢春诀》吊住一口本源之气。他闭目感应了片刻，再睁开眼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与虚弱身体截然不同的、如同幽火般的光芒。
“有一个地方……或许能让我们暂时摆脱追兵，甚至……有一线机缘。”顾危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林霄看向他，没有打断。
顾危的目光投向沼泽更中心的方向，那里是连金丹修士都不愿轻易踏足的绝地。“沼泽中心，有一处古老传送阵，是通往‘寂灭幽墟’的入口。”
“寂灭幽墟？”林霄皱眉，他并未在宗门典籍中见过相关记载。
“一处隐秘的破碎秘境。”顾危解释道，语气平淡，仿佛在诉一件寻常事，“百年一开，每次开启仅持续月余。元婴之下修士方可进入。据……传闻，里面危机四伏，空间紊乱，遍布上古禁制与凶戾遗种，陨落其中的修士不计其数。”
林霄眼神一凝。危机四伏，意味着九死一生。
“但同样，”顾危话锋一转，眼中幽光更盛，“里面也遗留着上古宗门破碎后的遗迹，可能存在失传的功法、灵药，甚至是……凝婴的契机。”
凝婴契机！这四个字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疯狂！
林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迅速冷静分析：“百年一开，下次开启是何时？我们如何确定位置？又如何保证能在入口开启前，在如此险地存活下来？”
“据我……所知，”顾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下一次开启，就在一个月后。传送阵的位置，我大致知晓方位。至于存活……”
他扯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近乎桀骜的冷笑：“你我二人，一个是死中求活的‘废人’，一个是异军突起的‘才’，哪一个像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看向林霄，目光锐利如刀：“外面，穆挽情绝不会善罢甘休，宗门回不得。这沼泽边缘亦非久留之地。留下，十死无生。闯入寂灭幽墟，九死一生。但那一线生机，却可能换来翻覆地的变化！这个险，值得一搏。”
林霄沉默了片刻。顾危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内心。他来自另一个世界，骨子里本就有着超越常饶冒险精神和理性权衡下的果决。绝境之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搏那一线可能！
他回想起与顾危相识以来的种种，从最初的试探戒备，到后来的生死与共，绝对信任。他们都是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人，都有着不愿为人知的秘密和必须强大的理由。
“更像赌徒，是吗？”林霄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冰冷，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就赌一把。”
他没有问顾危为何会知道这等隐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正如顾危从未深究他那超越此界常识的“理科”思维和精妙的法器运用。
见林霄同意，顾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缓。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走吧，时间紧迫。”顾危强撑着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指向沼泽深处某个更加黑暗、死寂的区域，“传送阵就在那个方向。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两人不再犹豫，压下伤势，将所剩无几的灵力用于维持最基本的护体灵光和隐匿气息，如同两道幽灵，毅然决然地向着那片连妖兽嘶吼都逐渐沉寂的死亡区域深入。
他们像是行走在深渊边缘的赌徒，押上了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却又充满诱惑的未来。沼泽的泥泞与毒瘴，仿佛化作了命阅试炼，每一步都踏在生死线上。
而在他们身后，太玄宗内的暗流依旧汹涌。王紫钺布下的网，掌门夫饶怒火，以及那隐匿于最高处的、深不可测的注视，都预示着，即便他们能从那寂灭幽墟中活着出来，等待他们的，也绝不会是风平浪静。
但此刻，这对在绝境中相互扶持的少年，眼中只有前方那未知的、危险与机遇并存的秘境入口。他们的身影，渐渐被浓郁的瘴气和深沉的黑暗吞噬，唯有那份赌上一切的决绝，无声地弥漫在这片死寂的沼泽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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