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副总紧绷的脸上：“作为回报，我们不会向警方举报你挪用公款的事。
也不会在董事会上公开你的问题，让你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你夫人那边，也不用知道这些糟心事。”
李专员在一旁补充道：“陈副总，我得提醒您一句，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二条，挪用本单位资金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您挪用的两千多万，已经远超‘数额巨大’的标准了。现在配合调查，主动退还资金，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要是等我们把材料提交给警方，再想挽回就晚了——
您女儿明年就要出国留学，总不想让她在国外抬不起头吧？”
陈副总颓然靠在椅背上，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闭上眼睛，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连眼角的皱纹都显得比平时深了许多，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包厢里静得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过了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声音里满是疲惫：“给我三时间考虑，我需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一。”苏景明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明这个时候，我要在我的办公室里听到你的答复。后的董事会上，我要看到你的态度——您应该知道，我没时间等。”
陈副总没有再反驳，只是点零头，慢慢站起身。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走到包厢门口时，甚至忘了拿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西装外套。
直到服务员提醒，他才回头拿起外套，低着头匆匆走了出去。
走廊里传来他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口。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李专员转过头，看向苏景明，语气里带着几分佩服：“苏总，您这步棋走得够险啊。
要是陈副总硬撑着不松口，咱们手里的证据虽然够分量，但真闹到董事会上，难免会影响集团声誉，还得跟徐董解释半。”
苏景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汤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陈副总这个人，我跟他打过三年交道，知道他最在乎两样东西——面子和家人。
他这辈子好强，从来不肯在人前低头，更怕家里人受委屈。我把话到这份上，他心里有数。”
他放下茶杯，看向窗外。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南京西路车水马龙，一派繁华。
“再。”苏景明补充道，“我也没逼他太紧，给了他体面退场的路。
商场上不是非黑即白，留一分余地，以后也好见面——虽然我跟他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面了。”
李专员忍不住笑了：“您倒想得周全。不过话回来，您怎么知道陈副总夫人在三亚买了房？我记得我没跟您提过这个细节。”
“猜的。”苏景明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语气带着几分轻松。
“上次团建，陈副总喝多了，跟人炫耀‘我家那位在三亚有套看海的房子，以后退休了就去那边养老’。
我当时没在意，直到看到张磊的流水记录，才想起这回事，让朋友查了下房产登记信息，没想到还真对上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李专员恍然大悟，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以后跟您打交道，话得心点，免得不心泄露了什么信息。”
“彼此彼此。”苏景明笑着举起茶杯，“来，喝口茶，这龙井是今年的明前茶，味道不错，别浪费了。”
两人碰了碰杯，茶汤的清香在口腔里散开，包厢里的气氛终于恢复了轻松。
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苏景明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心里清楚。
解决了陈副总的问题，贵州项目的阻碍又少了一个，但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那么好走。
第二上午九点，徐氏集团总部大厦二十层的董事会会议室里，空气已经提前进入了紧绷状态。
长长的红木会议桌光可鉴人，能清晰地映出围坐在桌旁的董事们的脸——
张董事在低头翻看文件，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刘董事端着保温杯，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王董事则在声跟身边的助理交代着什么。
桌子两端摆放的青花瓷瓶里，插着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却丝毫没能冲淡会议室里的严肃气氛。
徐震坐在主位上，他穿着一身深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此刻却神情肃穆，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董事，最后落在桌角的座钟上。
座钟的指针刚指向九点整，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陈副总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发胶的香味在门口散开。
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眼下的乌青藏不住一夜未眠的疲惫，连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低着头，避开众人投来的目光，走到自己的位置旁，拉开椅子时，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等他坐下，徐震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开会。
今的会议主要有两个议题：第一，讨论贵州文旅项目的后续推进情况，包括资金追加和团队调整。
第二，针对昨银监会反馈的城东地产项目资金问题，研究对相关高管的处置方案。”
他话音刚落，坐在左侧的财务总监就立刻站起身。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报告，语气严谨：“关于城东项目的资金问题，我们财务部门昨连夜做了核查。
初步结果显示，项目账户在过去三个月里，有五笔共计两千一百六十万元的支出存在违规操作。
没有经过正常的审批流程，收款方也都是没有合作记录的新公司。
具体的资金流向和操作人，我们还在进一步核查中，预计今下午能出详细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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