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玻璃幕墙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楼下的闪光灯已经稀疏了些，人群还在，但不再像刚才那样密集地呼喊。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冷。
关毅站在我旁边，没再话。他端着的那杯咖啡已经凉了，纸杯外凝了一层薄水珠。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还留着方才握杯时的温度印子。
“你一直没回去休息？”我轻声问。
他转过头，眼神很静，“等一个结果。”
我知道他的不是舆论反转，而是更早之前的事——那些被剪辑的视频、匿名账号背后的操作、还有排练厅外走廊监控调取的过程。他陪我熬过每一个节点，没有催促，也没有施压，只是把能做的都做到。
我忽然想起昨晚父母打来的电话。母亲问吃饭了没，父亲只了一句“别怕”。现在站在这里，身边是另一个同样沉默却坚定的人。他们都不擅长太多话，可都在最关键的时候，稳稳接住了我。
“其实……”我顿了顿，“我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撑过去。哪怕所有人误会我，只要我还唱得出来，就不算输。”
关毅看着我，没打断。
“但现在我发现，我不是非得一个人扛。”我完这句话，声音有点哑。不是因为哭，而是太久没对谁坦白过这种软弱。
他点零头，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你能这么想，比任何澄清都有用。”
楼下又有记者举起相机，镜头对准我们所在的方向。关毅不动，我也站着没动。这一次，我没有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要不上去透口气？”他，“台。”
我愣了一下，“现在？外面还有人。”
“正因为他们在，才更该去。”他语气平静，“让他们看看，你不需要躲。”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头。
电梯一路升到顶层，门开时风立刻涌了进来。台没有围栏，只有矮墙和几台设备箱，远处城市的灯火仍在渐次熄灭。凌晨的空气干爽，吹得人头脑清醒。
我们并肩走到边缘，俯瞰整片街区。红绿灯依旧规律切换，出租车在空旷街道上划出光轨。这座城从未真正停歇。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吗？”他忽然开口。
我笑了下，“你在台下记笔记，笔尖快飞出去了。”
“那你的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嗯。”
“我听过很多歌手唱这首歌，有人炫技，有人煽情。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真正在找光的人。”他侧身面对我，“后来每一次你登台，我都看到同样的东西——不是完美，是真实。”
我想起自己替妹妹上台那晚，紧张到忘词；想起被质疑假唱时，在后台一遍遍重录音频；也想起昨夜热搜翻转那一刻，我第一反应不是庆祝，而是打开备忘录写下一句话。
“真实有时候很难。”我，“它会让你受伤，也会让别人误解你。”
“可正因为难，才值得坚持。”他声音低了些，“也正因为是你，我才愿意等这么久。”
风忽然大了些，吹乱了我的发。我抬手去拨，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没移开。
“美丽。”他叫我的名字，不像工作时那样正式，也不像安慰时那样克制，就只是轻轻两个字，像一首歌的前奏。
我心跳快了一拍。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这是我昨晚写的。还没谱曲，也不是什么完整作品。”
我接过，展开。
纸上只有短短几句：
＞ 当所有声音都否定你，
＞ 我愿做唯一的回音。
＞ 不是掌声响起时的附和，
＞ 是寂静深处，那一声回应。
我没抬头，手指轻轻抚过字迹。墨色深浅不一，有些地方笔画重了些，像是写得很慢，也很认真。
“我不太会那种话。”他站在原地，双手插进裤兜，肩膀微微放松，“什么‘我爱你’‘永远不变’。这些词太重，我不想轻率地出口。”
我抬眼看 him。
“但我知道一件事。”他迎着我的视线，“从你第一次开口唱歌开始，我就想守护那个声音背后的你。不是作为制作人，不是作为同事，而是作为一个……想陪你走下去的人。”
我的喉咙有点发紧。
“我不想再只是站在你身后。”他，“我想光明正大地牵你的手，陪你面对下一个风暴，或者——只是安静地听你哼一首新歌。”
风再次卷起，纸页边缘轻轻颤动。我把那张纸心折好，放进口袋。
然后，我往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怔了一下，随即反手将我的手牢牢握住。他的掌心微热，指节分明，用力却不紧绷。
“我可能还是会犯错。”我，“会犹豫，会退缩，会害怕未来不确定。”
“我知道。”
“但我也不想再假装，我可以独自走完这条路。”
他看着我，眼睛里映着远处楼宇的光。
“所以？”他问。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风，“所以……我们一起试试看。”
他没再什么，只是轻轻将我拉近了些。我们之间只剩下一臂距离，彼此呼吸可闻。夜色铺展在身后，整座城市安静地亮着。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喊话：“关总监！姜姐！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我们都没回头。
关毅稍稍侧身，用身体挡住我这边的视线角度。他的手始终没松开。
远处边泛起一丝灰白，晨光悄悄爬上高楼边缘。风吹动衣角，我感觉到他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他肘部，站得更稳了些。
他低头看我，嘴唇微启，像是要什么。
我抢先开口：“等会儿太阳出来了，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站在这里？”
他摇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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