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翎雀带来的下一封密信，证实了云昭翎的猜测。九香的师兄，那位化名“林大夫”的伺药谷弟子，凭借其精湛的医术和对药材的渊博知识，成功取得了“济世堂”掌柜的初步信任。
信中提及，“林大夫”以寻觅几味治疗罕见痹症的珍稀药材为由，与掌柜多有交流。他敏锐地察觉到，后院地窖入口虽看似普通，但守卫的伙计步伐沉稳，眼神警惕，绝非普通药铺伙计。
更重要的是，他借口需要查看药材成色，得以短暂靠近地窖入口，隐约嗅到一丝与那“安抚药剂”中某种成分相似，但又混合了更多阴寒腥臊的极淡气息。
“地窖深处，恐非仅储药材，或有活物，或进行着某种炼制。”九香在信中写道，“师兄已设法留下追踪印记，待确认其内情况，或夜间潜入查探。”
云昭翎看完，指尖微凝。活物？莫非那三首魇鳞蟒并非孤例？或者，那里是虺宗炼制其他邪物或毒药的地方？她立刻将信息转给萧元宸，建议加强对“济世堂”的监控，并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
与此同时，宫内对春禧宫的监控也有了细微发现。
内务府送去的那批“上等安神香”，经过东宫的人手暗中检查，并未发现异常。接收香料的，是李太妃身边一个同样沉默寡言的老嬷嬷，整个过程并无特别。
然而，连续几日的观察发现，每日傍晚，春禧宫的佛堂内燃起檀香时，总会额外加入一撮那安神香。袅袅青烟从佛堂窗口飘出，气味与寻常檀香并无二致。
“或许，是我们多心了？”负责监控的暗卫向萧元宸汇报时，略带迟疑。
萧元宸并未轻易下结论，他将这个细节告诉了云昭翎。云昭翎沉思片刻，忽然问道：“殿下可还记得，那日永嘉来时，紫灵对苏合香囊的异常反应？”
萧元宸点头。
云昭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紫灵对气息敏感，尤其厌恶某些经过伪装与它相斥的毒性气息。那安神香单独点燃或许无事，但若与佛堂内常年累积的某种特定香料，或者……与李太妃身上那特异的‘龙涎息’混合，在燃烧时，会不会产生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变化，或者……成为一种信号？”
这个推测让萧元宸神色一凛。若真如此，那李太妃每日的焚香礼佛，就绝非单纯的诵经祈福，而可能是一种极其隐蔽的通讯方式！燃烧产生的混合烟气，飘散在空中，或许就是在向某个特定的接收者传递着“一切正常”或“按计划行事”之类的信息！
“立刻去查！查清楚春禧宫佛堂平日所用檀香的具体种类和来源，以及历年来的更换记录！还有，监测每日佛堂燃香时的风向！”萧元宸迅速下令。如果香气是信号，那么风向就是传递的方向！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永嘉郡主又兴冲冲地跑来，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绣绷。
“云姐姐！你看我新绣的帕子！”她献宝似的将绣绷递到云昭翎面前，上面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正在啃萝卜，虽然针脚还有些稚嫩，但形态生动，显然用了心。
云昭翎压下心中的纷杂思绪，接过绣绷仔细端详，真心赞道：“玉珂的绣工进步真大，这兔子活灵活现的。”
永嘉得到夸奖，笑得眼睛弯弯：“我练了好久呢！特别是这兔子的眼睛，用了好几种颜色的丝线才绣出这种亮亮的感觉。”
她指着兔子的红眼睛，又凑近些，神秘地：“云姐姐，我听尚服局新来了一批江南的冰蚕丝，光泽特别好，我们一起去挑一些，给你绣个新的香囊好不好？你那个苏合香的都被紫灵嫌弃啦！”
听着永嘉真烂漫的话语，看着她手中充满生机的绣品，云昭翎心中因阴谋而生的阴霾仿佛被驱散了些许。她笑着点头：“好，等姐姐忙过这几日，便陪你去挑。”
送走永嘉，云昭翎看着窗外。宫外，“济世堂”的地窖秘密即将被揭开；宫内，李太妃焚香的疑云有待探查。两张网都在收紧，真相仿佛隔着一层薄纱，即将显露。
而她，需要更加冷静和耐心，等待那个一击即中的时机。腕间的紫灵似乎也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氛，变得格外安静，唯有那双竖瞳，偶尔闪过冰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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