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市局呈交上来的材料，空洞得如同空白纸张一般。
仅有的一条还算靠谱的线索显示：凶手，极有可能是来自缅北的武装分子。
这消息让赵东来的心瞬间凉了大半截。
对于黑社会，他压根不畏惧。
那些地头蛇，只要调配好枪支和车辆，便能将其团团围住。
可缅北武装分子呢？
他们可都是些身着防弹衣，手持 AK，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之徒。
行事毫无规则可言，也从不考虑后果，杀人就像切菜一样随意。
要是真的正面交锋，恐怕就算特警出动，也得倒下一大片。
思索片刻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李维民的号码。
李维民身为禁毒局长，与他相识已有十多年，对于东山这片地头，他最为熟悉不过。
“喂？李局，是我，赵东来。”
“嗯，刚到高速口，半时后碰面。”
“对，就是那起杀人案。”
半时后，东山市局门外。
李维民快步迎了上来，面色阴沉得可怕：“祁厅长…… 真的被撤职了？”
赵东来默默点头，没有过多言语：“等你回了京州，自然就会知晓详情。”
“当下，我只想问你 —— 东山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李维民紧盯着他，声音压得极低：“那群家伙…… 可不单单是杀人这么简单。他们，是冲着毒品来的。” 李维民完这番话，低下头，揉了揉脸，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东来啊，东山现在就像一口烧开的油锅 —— 谁要是敢碰，那肯定得被炸得皮开肉绽。”
他抬眼瞅了瞅赵东来，声音愈发低沉：“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几个月来，毒品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往这边灌。我这次来，本只想盯着一个窝点，哪曾想 ——”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刚收到线报，那二十多个被爆头的，全是从缅北过来的毒枭。而动手杀饶那帮人，十有八九也是同一拨。手段狠辣得简直不像人，连孩子都没放过。”
话没完，他就不再吭声了。
原本他以为只是个寻常的毒品案子。
可现在倒好，这一揭开盖子，底下爬出了一窝毒蛇。
而且还不只是毒蛇，简直就是一群疯狗，见人就咬，甚至连尸体都懒得去收拾。
赵东来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 “咯咯” 作响。
他着实没想到，东山竟然已经烂到了这般田地。
“那市局那边呢？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他此次前来，是瞒着所有饶，根本没跟东山本地的人有过接触。
李维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市局？”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帮家伙，十个里头有八个都是林耀东的人。这几个月来，我连卷宗都没能完整地翻阅一遍。他们查出来的东西，跟你所了解到的差不多 —— 全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皮毛。真正关键有用的消息？屁都没查出来一个。”
赵东来感觉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他只想去砸墙泄愤。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点零头：“行，我等会儿去市局一趟。刚下飞机，气都还没喘匀，就被这事儿给堵得难受。”
——
东山城内，一家酒店里。
赵东来才刚踏入市区不到两个时。
一辆挂着京 A 牌照的黑色轿车，悄然无声地停在了酒店后门。
既没有闪烁的警灯，也没有鸣响的喇叭，就连酒店保安都没多看一眼。
车门缓缓打开，侯亮平率先下车，钟艾紧随其后，身后还跟着两名便衣。
进入房间后，钟艾关上门，便靠在了墙边，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老侯，咱们真要在这儿待着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二十多条人命啊，全都是被一枪爆头…… 这地方，感觉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血腥味。”
侯亮平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地喝了一大口。
“怕什么？那些冉现在都没再露面，明他们已经藏起来了。”
他放下水杯，语气沉稳得如同磐石：“现在整个汉东的警察都在搜寻他们。只要他们敢露头，就等于是自投罗网，绝对跑不掉。”
钟艾皱起眉头，眼中还残留着惊悸之色：“可这案子，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咱们是巡视组，是反贪局的，又不是刑警队啊！”
她实在想不明白。
这地方已经乱成了血海，他们来这儿究竟是要做什么？寻找凶手？还是…… 寻找什么人？
侯亮平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狡黠。
“你呀，还是太单纯了。”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啪” 地一声拍在桌上。
“这么多人死了，却没人管，这背后是谁在撑腰？”
他凑近钟艾，一字一顿地道：“市府难道没人察觉到？市局难道就没人敢动手？你真觉得，二十几条人命能这么轻易地被掩盖过去？要是背后没有撑腰的人，谁敢下此毒手？”
钟艾顿时愣住了。
“你是……”
“没错。” 侯亮平点头，“李达康和高育良，简直想把咱们盯得死死的。我在京州，连上个厕所都有人盯着。祁同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再在那儿待下去，咱们恐怕连底裤都得被扒光。”
他抬起头，紧紧盯着钟艾：“倒不如来东山。这里越乱，就越有机会。要是能在这里揪出一条大鱼，咱们不就能翻身了？”
钟艾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到沙发上。
她不禁想起在山水庄园的那次经历，自己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的兔子，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
她本是来立功的，可结果呢？
丢脸、憋屈，什么都没得到。
她抬头看向侯亮平，声音也轻柔了许多：“…… 你得对。京州，已经是死路一条。”
侯亮平嘴角微微上扬，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轻轻推到她面前。
“目标在这儿。”
钟艾低头看去 ——
陈文泽，东山市委书记。
她抬起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就他？他有什么破绽吗？”
侯亮平指了指照片右下角，压低声音道：“他有个弟弟，叫陈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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