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洗车场另一处，气氛则是截然相反的热闹与喧嚣。
十几个人，包括洗车场老板、闻讯赶来的其他钓鱼佬，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伙。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那是一种亲眼见证历史的激动。
“我的爷啊！商周的青铜器！活的！”一个钓鱼佬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力气大得发出“啪”一声脆响，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我老张这辈子值了！以后跟孙子吹牛，我都能，你爷爷我亲眼看着国宝出水的！”
“可不是嘛！”洗车场店主笑得嘴都合不拢，“而且，这宝贝还是在我这儿洗干净的！你们，我这店以后得叫啥？”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道：“国宝出水指定清洗处？商周青铜尊御用洗车行？”
众人哄堂大笑。
“老板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别，以后你这生意指定火爆！搞不好成网红打卡点了！”
店主得意地摆摆手：“那必须的！等这事儿过去了，我这墙上必须挂上今的新闻截图！各位，今都别走，晚上我请客！全城最好的馆子，随便点！”
“老板大气！”
“老板敞亮！”
一阵欢呼声中，那个之前帮黄景晨抬东西的年轻伙凑到窗边，眼巴巴地瞅着外面被警戒线围起来的方尊，咂了咂嘴。
“哎，我哥几个，这宝贝……估计很快就要被运走了吧？”
他的话让现场瞬间安静了些许。
是啊，这可是国之重器，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那可得赶紧多看几眼！”
“对对对，拍几张照片！以后也好有个念想！”
“我得发个朋友圈！标题我都想好了：我和国宝有个约会！”
着，几个人就掏出手机，准备冲出去拍照。
“哎哎哎！等等！”还是那个年长的钓鱼佬比较稳重，一把拦住他们，“别瞎凑合！那么多人围过去，万一磕了碰了，谁负得起这个责？”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众人。
他们光顾着兴奋，却忘了这东西的珍贵程度。
“老哥得对，这玩意儿可金贵着呢，咱们就在这儿看看得了。”
“就是，别去添乱了。也别再叫其他朋友过来了，人越多越乱。”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对这件青铜器的敬畏又多了几分。他们知道，赵锐馆长已经联系了西都警局，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官方全面接管。
他们只是第一批幸阅见证者。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声讨论的时候，互联网的“”，已经被这尊青铜方尊，彻底捅破了。
最先沦陷的是微博。
“商周青铜重尊”这个词条，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在短短几分钟内，从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火箭般蹿升至热搜榜首。
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紧接着，“钓鱼佬钓出活的国宝”、“西都惊现商代祭祀礼器”、“当代版寻秦记”等相关词条，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瞬间霸占了热搜前十。
无数正在摸鱼的上班族、正在上课的学生、正在吃饭的路人，都在同一时间，被手机推送的这条新闻给震得外焦里嫩。
流量，前所未有的恐怖流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了微博的服务器。
“我靠！什么情况？微博刷不出来了？”
“我也是！一点开就白屏，转圈圈！”
“崩了！绝对是崩了！上一次崩还是因为哪个明星塌房来着？”
“塌房算个屁！这回是老祖宗的房子被钓上来了！能一样吗！”
技术部门的程序员们，面对着一片爆红的警报和雪花般飞来的故障报告，一个个面如死灰。他们拼尽全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服务器在巨大的数据洪流冲击下，摇摇欲坠，最终彻底宣告罢工。
微博，瘫痪了。
短视频平台虽然凭借更强大的服务器勉强支撑，但也卡得像在播放幻灯片。
即便如此，无数个画质模糊、镜头晃动的视频，依旧被疯狂地传播、点赞、评论。
视频的内容大同异，都是从各个角度拍摄的那尊静静矗立在洗车场空地上的青铜方尊。
古朴，厚重，神秘。
它身上那繁复而狂野的刻纹，那历经三千年岁月侵蚀留下的青绿锈迹，透过的手机屏幕，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震颤的磅礴气息。
整个中文互联网，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
阳德，九顶山深处。
这里山路崎岖，人迹罕至，气氛肃杀。
数百名武警战士，将一片山谷封锁得水泄不通。
在山谷的中心，一台巨大的履带式起重机，正心翼翼地将一门口径夸张的古代大炮，从一个刚刚挖掘出的深坑中缓缓吊起。
周围，三百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历史学教授、考古专家以及他们的研究生，正戴着安全帽，手持各种工具，神情专注地进行着现场勘测和研究。
然而，这份持续了数日的专注，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
一个负责外围联络的年轻研究员，接完电话后，脸色剧变，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核心区域。
“老师！老师！出大事了！”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在学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正拿着放大镜观察着炮身上的铭文，听到学生的咋呼，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塌下来了？”
“老师，比塌下来还……还夸张！”那学生喘着粗气，将手机递了过去，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西都……西都那边，一个钓鱼的，钓上来一件……一件商代的青铜方尊！”
老教授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继续研究他的大炮。
“胡闹！又是网上的谣言。现在的人为了流量，什么都敢编。还商代方尊，他怎么不他钓上来个秦始皇？”
“不是的老师！”学生急了，“是真的！视频都出来了！荣信江，荣副院长！还有首都大学的任宛平和张景海教授，西都博物馆的赵锐馆长，他们都在现场！已经初步确认了！”
听到这几个名字，老教授的动作终于停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一把夺过手机，将信将疑地凑到眼前。
屏幕上，正是那个晃动得厉害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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