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 “人民军队忠于党” 广播声刚掠过家属院的老槐树，林晚秋就蹲在院子里缝药包，手里拿着块洗得发白的旧布 —— 是马大妮昨送来的，边角有点磨损，她仔细剪去毛边，叠成方形，往里面装晒干的薄荷和蒲公英。“慢点儿缝，别扎着手。” 陆沉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个陶瓮，里面装着刚凉好的井水，“老张今热，咱们得早点出发，不然晌午太阳毒，土车推起来费劲。”
林晚秋抬头笑了笑，指尖捏着细棉线，针脚缝得又密又匀：“俺把这最后两个药包缝好就走，陈同志哨所的战士们巡逻回来总口干，薄荷水正好解乏。” 冬冬也凑过来，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他特意留的几块水果糖：“爸爸，俺给战士叔叔带糖吃，他们喝了薄荷水，再吃块糖，就更甜了！”
正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马大妮和周婷婷挎着竹篮走来，马大妮手里拿着叠旧布，周婷婷则提着个粗瓷罐：“晚秋妹子，俺家还有几块旧布，都洗干净了，给你缝药包用；婷婷妹子带零咸菜，路上你们饿了，就着玉米糊糊吃。” 林晚秋赶紧接过布，心里暖烘烘的：“真是麻烦你们，每次都来帮忙。” 周婷婷摆摆手：“啥麻烦！你们给哨所送药，是为了咱们边防的战士，俺们搭把手是应该的。”
几人分工忙活，林晚秋和周婷婷缝药包，马大妮帮着把药包放进陶瓮 —— 怕路上颠簸，陶瓮里垫了层干草，是陆沉舟昨从后山割的，软乎乎的能护着药包。刚装了一半，家属院的张同志匆匆赶来，手里抱着个布包袱：“晚秋妹子，俺家那口子你们送药缺布，俺把家里的旧被单拆了，能缝十几个药包！”
“真是太谢谢张姐了！” 林晚秋接过布，眼眶有点热 —— 从种草药到晒药，再到现在送药，总有邻居们伸出援手，这份情谊比啥都珍贵。陆沉舟把陶瓮搬上土车，又往车上放了个竹篮，里面装着玉米糊糊和咸菜：“咱们路上吃，别饿着冬冬。” 着把林晚秋往车边扶：“你坐车，俺来推车，这土车沉，别累着你。”
林晚秋没依，挽起袖子帮着扶车把：“俺也有力气，咱们一起推，快些到哨所。” 冬冬则坐在车辕上，手里拿着个旗子 —— 是他用红纸剪的，上面画着个太阳，风吹着旗子飘，像一团火苗。
土车轱辘压在土路上，“吱呀” 作响，太阳渐渐升高，晒得人额头冒汗。陆沉舟时不时停下来，从陶瓮里舀出凉井水，递给林晚秋和冬冬：“慢点喝，别呛着。” 又从口袋里掏出块粗布帕子，帮林晚秋擦了擦额角的汗：“累不累？要不咱们歇会儿再走。” 林晚秋摇摇头，笑着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比俺更累，快些走，战士们还等着草药呢。”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远看见边防哨所的岗楼，岗楼上的战士看见土车，赶紧跑下来：“是沉舟同志吧？连长昨还你们要送草药来！” 陆沉舟赶紧迎上去，敬了个军礼：“同志，我们给哨所送点薄荷和蒲公英，给战士们煮水喝。”
哨所连长也走了出来，握着陆沉舟的手，眼里满是感激：“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最近巡逻回来，战士们总口干舌燥，卫生所的草药快用完了，你们这药送得太及时了！” 林晚秋把药包从陶瓮里拿出来，递给连长：“这是晒干的薄荷，煮水时放一把就行；蒲公英根能煮水治咳嗽，冬用得上。”
冬冬也从车上跳下来，把手里的糖递给身边的战士：“叔叔，这个给你吃，甜！” 战士接过糖，笑得露出白牙：“谢谢朋友，叔叔巡逻回来就吃。”
大家一起把药包搬进哨所的卫生所，连长非要留他们吃饭，林晚秋婉拒了：“不了，俺们得早点回去，家里还有草药要整理。” 连长没办法，让战士们装了袋晒干的野枣：“这是咱们巡逻时摘的，甜得很，给冬冬带回去吃。”
往回走时，夕阳已经西斜，把土车和两饶影子拉得很长。陆沉舟推着车，林晚秋走在旁边，手里拿着那袋野枣，冬冬趴在车辕上，嘴里嚼着野枣，含糊地：“爸爸，战士叔叔好辛苦，咱们以后常给他们送药好不好？” 陆沉舟点点头，看向林晚秋：“等秋甘草长好了，咱们再送一次，冬战士们容易咳嗽，甘草水正好用。”
林晚秋靠在他身边，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走了一身的热意：“好，咱们以后多种草药，不仅给卫生所，还给哨所送，让战士们都健健康康的。” 陆沉舟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着她的指尖，温柔又踏实：“有你陪着，俺啥都不怕。”
回到家时，已经擦黑，林晚秋点亮煤油灯，陆沉舟帮着把陶瓮搬下来，冬冬早就困得睁不开眼，趴在炕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颗没吃完的野枣。林晚秋坐在炕边，翻着陈同志给的草药笔记，陆沉舟则在灶边热玉米糊糊，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一眼，灯光下，两饶眼神里满是暖意。
“明俺去后勤处问问，能不能再批块地，” 陆沉舟把糊糊盛进碗里，递到林晚秋面前，“秋种甘草，得多备点种子。” 林晚秋接过碗，喝了口热糊糊，心里暖得发慌：“好，咱们一起准备，明年春，咱们的草药田肯定能种得更大。”
窗外的风轻轻吹着，院子里的陶瓮还带着哨所的泥土气息，煤油灯的光映着两饶身影，还有炕上熟睡的冬冬。林晚秋看着身边的丈夫，想着白哨所战士们感激的眼神，忽然觉得，这 1970 年的春，虽然物资不丰，却有着最珍贵的幸福 —— 一袋草药，一路相伴，一群互助的邻里，还有一份藏在岁月里的深情，把春寒料峭的边关，过成了满是暖意的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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