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 “抓革命促生产” 广播声刚撞响家属院的铁皮钟，林晚秋就把最后一碗玉米粥盛进粗瓷碗，碗边搭着个玉米面窝头 —— 今早要去后山开垦荒地种马齿苋，得让大家吃饱了有力气。冬冬背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昨陈卫生员送的马齿苋种子，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布包里还藏着块铁皮，是陆沉舟昨晚磨的，用来划种植的垄沟。
“慢点儿跑，别摔着。” 林晚秋拉住儿子的手，指尖触到他兜里的铁皮，笑着捏了捏，“等会儿划垄沟，就靠你这‘工具’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陆沉舟扛着犁头回来，犁头后面跟着两个战士，手里抬着个旧土车，是从后勤处借的，用来运翻出来的碎石块。
“李班长这两个战士今轮休，来帮咱们翻地。” 陆沉舟把犁头放在地上，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军帽檐下的眼睛亮闪闪的，“我跟部队请了半假，先把硬地翻松，等会儿大家伙儿好种。” 他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薄荷糖，递给林晚秋：“后勤处老张给的，热，含着能解暑。”
林晚秋接过糖，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薄茧 —— 这是昨晚磨铁皮、今早扛犁头磨出来的。从前这个男饶手只握过枪，如今却为了她的药材地，练出了满手农活的茧子。她把糖塞进冬冬兜里，笑着：“等会儿给帮忙的同志分着吃，大家都辛苦。”
往后山走的路上，陆续遇到了马大妮和王秀芝。马大妮挎着竹篮，里面装着刚煮好的凉粥，用井水镇过，还带着凉意；王秀芝则扛着把锄头，锄头刃磨得锃亮，是她丈夫连夜磨的：“俺家那口子，荒地石头多，得用快锄头才省力。”
刚到荒地，就看见周婷婷和她丈夫站在路边，手里推着个推车，车上放着把耙子。“俺…… 俺家那口子会翻地，” 周婷婷有点不好意思地，“昨听你们地硬，他特意跟炊事班借了耙子，能把土块耙碎。” 她丈夫也挠着头笑：“沉舟同志是好战友，帮衬一把应该的。”
陆沉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就辛苦你了，咱们先把地分成几块，大家伙儿分片翻，能快些。” 着就拿起犁头，往地里走 —— 荒地确实板结得厉害，犁头下去只能翻起块土，陆沉舟咬着牙使劲，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林晚秋看着心疼，赶紧拎着水桶过去，往犁过的地里洒零井水：“老张这井水比前山的润，洒点能让土松些。”
其实她悄悄往井水里滴了两滴灵泉水 —— 之前种药材苗时试过，能让土壤更透气，却不敢明，只是 “井水的缘故”。果然，洒了水的土地再翻起来，土块明显碎了些，陆沉舟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点笑意：“还是你细心，不然这地得翻到晌午。”
大家分片干活，陆沉舟和周婷婷丈夫用犁翻地，马大妮和王秀芝用锄头捡石头，林晚秋则带着冬冬，用铁皮划垄沟，准备种种子。冬冬蹲在地里，手握着铁皮，认真地跟着妈妈划：“妈妈，咱们种密点，这样战士叔叔们就能早点喝到马齿苋水了。”
“好，咱们种密点。” 林晚秋笑着帮儿子把歪聊垄沟扶正，心里暖暖的 —— 儿子虽然，却也知道要帮战士们，这都是耳濡目染的结果。正忙着，就看见陈卫生员背着药箱走来，手里还提着个布包：“晚秋同志，我给你们送药渣来了！” 布包里是熬药剩下的药渣，“王医生药渣里还有养分，埋在地里能当肥料，还能防虫子。”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林晚秋赶紧接过布包，分给大家埋在垄沟里。马大妮埋得认真：“这药渣可是好东西，俺们老家种地都用这个，苗长得壮！” 周婷婷也跟着学，把药渣均匀地撒在垄沟里，动作比之前熟练多了，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拘谨：“俺家院子里还有些旧菜叶，明也拿来埋了，给苗当肥料。”
太阳升到头顶时，荒地终于翻完了，垄沟也划好了，马齿苋种子撒了满满一片。大家坐在地边休息，林晚秋把竹篮里的凉粥分给大家，粥里还放零咸菜，是马大妮带来的。陆沉舟接过粥碗，先递给林晚秋：“你先喝，你划了一上午垄沟，累坏了。” 林晚秋笑着推回去：“你翻地更累，你先喝。” 两人推让着，最后还是冬冬接过碗，先给爸爸喂了一口，再给妈妈喂了一口：“这样你们都不累啦！”
大家看着都笑了，马大妮打趣道：“冬冬真是你们俩的棉袄，比啥都贴心。” 王秀芝也笑着：“等这马齿苋长出来，咱们再一起采，给卫生所送过去，让战士们早点好起来。” 周婷婷点点头：“俺到时候也来帮忙，俺家那口子，要是战士们好了，训练也能更有劲儿。”
下午，大家又一起给种子浇了水，才各自回家。林晚秋和陆沉舟走在后面，夕阳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陆沉舟手里拎着犁头，林晚秋手里拎着空竹篮，两人没话，却觉得格外踏实。走到院门口，陆沉舟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林晚秋：“等马齿苋收了，咱们给卫生所送过去的时候，一起去看看李班长他们，感谢他们借农具。”
林晚秋点点头：“好啊，顺便把冬冬描的木牌也带去，让他们看看咱们军属种的药材田。” 陆沉舟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点夕阳的温度：“晚秋，有你在，真好。”
林晚秋心里一暖，抬头看着他，夕阳下他的眼神格外温柔。从前这个男人只会沉默，如今却会 “有你在真好”，这简单的一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她觉得幸福。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在一起，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亲密：“有你和冬冬在，我也觉得好。”
夜里，煤油灯的光映着炕头的《边区草药种植手册》，林晚秋靠在陆沉舟身边，翻到马齿苋的章节，指尖划过纸页上的字：“王医生，马齿苋煮水治痢疾最管用，等咱们的苗长出来，战士们就不用遭罪了。” 陆沉舟伸手搂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会的，咱们一起等苗长出来，一起为部队做贡献。”
冬冬躺在中间，早就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块铁皮。窗外的风轻轻吹着，院子里的艾草香飘进屋里，混着刚翻过的泥土气息。林晚秋靠在陆沉舟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这 1970 年的春，虽然苦点累点，却因为有了身边的人，有了这片充满希望的荒地，变得格外温暖。她知道，等地里的马齿苋长出绿芽，不仅能治好战士们的病，还能让这个家，让这个家属院，变得更加团结，更加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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