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齐辰就站在了宿舍楼前的水泥台阶上。昨晚那支蓝色药剂的余感还在四肢里游走，像一层薄油裹着筋骨缓缓滑动。他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不是疼痛，是身体在重新校准。
战术包斜挎在肩，耳后芯片微微发烫，系统界面浮现在意识角落：
【呼吸节奏法·激活】
【体能状态：稳定】
【剩余倒计时：71时22分】
他没看表，心跳已经告诉他时间。六点整，训练场那边传来哨音，短促有力，像是刀片划破空气。
“全体集合！五公里越野，计入初评成绩！”
声音从喇叭里炸出来，楼里顿时乱成一锅粥。脚步声咚咚响，有人骂娘，有人喊鞋带开了。陈昊从拐角冲出来，穿着崭新的作战靴，裤腿扎得一丝不苟，看见齐辰站在原地不动，嗤了一声。
“哟，状元郎还等叫起床？待会儿别趴路上当路障。”
齐辰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话，只是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镜片有点雾气，他用袖口擦了下，动作慢但利落。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训练场，中间隔着三步距离。其他学员早就到了，围成一圈热身。有人偷瞄齐辰，声嘀咕：“这书生真跑？怕不是走完全程都费劲。”
“听他高考七百多分，脑子行，腿不行吧？”
齐辰听着，也没反驳。他知道这些热着看他摔跤，等着他喘得像条狗，最好中途抽筋被人抬出去——那样他们就能笑一个月。
可他不想让人笑。
枪响前一分钟，所有人站上起跑线。地面是压实的红土，踩上去有点滑。风从东边刮来，带着点湿气。齐辰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重心微微前倾，呼吸拉长。
三步一吸，四步一呼。
这是他在“兵王锋芒”副本里学会的第一课——不是怎么开枪，而是怎么走路。老兵，走得对的人，才能跑得远。
枪声炸响。
一群人像炸窝的蜂，猛地往前冲。齐辰没跟。他起步很稳，步幅不大，落地轻巧，脚掌先触地，像猫走夜路。耳边全是急促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他却像隔了一层玻璃，外界喧嚣被自动过滤。
第二圈开始，有人已经掉速。原本挤在前面的几个猛人，脸色发白，步伐拖沓。齐辰依旧保持节奏，呼吸声几乎听不见，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这家伙……怎么一点不喘？”
“你看他呼吸，是不是故意的？一步一吸那种？”
“太假了！谁跑步能这么匀称？”
议论声传进耳朵，齐辰依旧没抬头。他在心里默数步频，同时感知肌肉负荷。腿有轻微胀感，那是药剂还在融合的痕迹，但不影响输出。
第三公里标记牌闪过，他轻轻提速。
每百米缩短0.3秒差距，这是系统给的最优解。不是拼命冲刺，而是精准收割。领先集团的人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那个戴眼镜的居然贴上来了？
“靠，这书呆子疯了？”
“他是不是吃兴奋剂了？呼吸都不带变的！”
陈昊也在队伍中段咬牙坚持。他本来排第五，结果越跑越沉，肺像被压了块石头。第四公里折返点，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影子从旁边掠过——齐辰！
那人脚步没乱，呼吸没变，甚至没看他一眼，就这么平平稳稳超了过去。
“你他妈……”陈昊张嘴想骂，话卡在喉咙里，只剩一口浊气喷出来。
齐辰继续向前。
终点线越来越近。观众席上教官皱眉记录，新兵们瞪大眼睛。没人话了，只剩下脚步声和风声。
17分38秒。
电子计时器定格那一刻，全场安静了两秒。
第二名冲线时，落后将近两分钟。他扑在地上干呕，抬头看齐辰，眼神像见了鬼。
齐辰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汗。镜片上有水汽，也有灰尘。他擦得很认真，像是刚做完一道物理实验，数据要清零归档。
没人鼓掌。
有人声：“肯定是提前练过。”
“不然谁能第一次跑出这种成绩？还是刚进营的？”
“他那呼吸……根本不像是人在呼吸，像个机器。”
齐辰听见了，但没理会。他把眼镜戴回去，视线重新清晰。远处，陈昊终于踉跄着冲过终点，扶着膝盖弯腰喘气，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直跳。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齐辰没笑，也没挑衅。他就那么站着，像一根插进地里的桩子，风吹不动。
陈昊直起身，还想什么，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吐出来。他输了，输得干脆。不是运气不好，也不是状态差，是对方从头到尾就没跟他在一个频道上。
这不是比赛，是降维打击。
晨训结束铃响起，尖锐刺耳。人群开始散开，有人去喝水，有人瘫在地上不愿动弹。齐辰背起战术包，转身朝宿舍楼方向走。
他的步伐依旧稳定，每一步间距几乎一致。背后那些质疑声还在嗡嗡响，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真正的强者，不需要解释。
你跑得再快，也追不上一个早已算好路线的人。
你喊得再大声，也盖不过一颗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心。
齐辰走过操场边缘的铁丝网，阳光斜照过来，在地上拉出一道笔直的影子。他忽然停下，伸手摸了摸耳后。
芯片温度升高了一度。
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异常生命信号波动】
【来源：陈昊】
【情绪值：愤怒→震惊→动摇】
齐辰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有些人，嘴硬是因为心还没醒。
等醒了，自然会低头。
他继续往前走，背包带子紧了紧，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密封袋边缘——昨晚采样的贴片还在枕头夹层里，不能丢。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一点尘土。
他忽然觉得，这场训练，可能比想象中更有趣。
陈昊在身后不远处站直身体，抹了把脸上的汗，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拳头慢慢攥紧。
“下次……”他低声，“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过去。”
话音未落，齐辰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轻蔑，也没有回应，只有一种平静到令人窒息的笃定。
就像在：
你尽管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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