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把聚宝市的柳梢吹软时，曹林让人在断云寨山下的开阔地插了圈红旗。这里离集市不远，背靠着青山，前面有条常年不涸的溪，是他早就看中的好地方——要在这里建一片“商品房”，用后世的法子，把各州府的有钱人都吸引过来。
“商品房？”王二柱拿着曹林画的图纸，挠着头半没琢磨明白，“大当家，这房不都是自家盖的吗？咋还能像绸盯瓷器一样‘商品’？”
曹林笑着把图纸摊开在石桌上：“你想啊，各州府的富商、士绅，谁不想住得舒坦、安全？咱断云寨现在治安好、路好、啥都方便，要是盖一片好房子，让他们花钱买，既能让他们住得舒心，又能给咱断云寨添笔收入，还能把这些人圈在咱眼皮子底下，一举三得。”
图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标着“户型A”“户型b”，还影别墅区”“绿化带”的字样。曹林指着最上面的图：“先建个别墅区，就盖三十栋，每栋三层，带独立院，院子里能种花、种树，甚至挖个水池。外墙用青砖砌，屋顶铺琉璃瓦，窗户全装玻璃，里面的家具用最好的木料，床、柜、桌椅都按新样式做，还要盘地暖——冬不用烧炕，地面都是暖的。”
王二柱眼睛瞪得溜圆：“三层楼？还用琉璃瓦？这得花多少钱？谁买得起啊？”
“有的是人买得起。”曹林胸有成竹，“云州府的盐商、临江府的绸缎商、豫州府的粮商，哪个手里没几万两银子？他们缺的不是钱，是安全和体面。咱这别墅，不仅住着舒服，还安全——外围建一圈两丈高的高墙，墙头拉铁丝网，门口设岗亭，再成立个物业部、保安部，保安都用断云寨退下来的老兵，十二时辰巡逻，比他们家里的护院靠谱十倍。”
他让人把建筑队里最有经验的工匠都召回来，领头的是跟着他盖了三年房的老周，手里的墨斗线比谁都直。“老周，这活交给你，用料不能省，工期赶在秋收前完工。”曹林拍着他的肩膀，“每栋别墅都要不一样，有的带阁楼，有的带露台，让客户有的挑——咱得让他们觉得，花银子买的不是房，是独一份的体面。”
老周看着图纸，手指在“地暖”两个字上停了停：“大当家，这地暖咋弄？总不能在屋里烧火盆吧？”
“在地基下铺陶管，管子通到外面的锅炉房，烧热水循环，整个屋子的地面就热了。”曹林画了张简图，“玻璃坊最近做出了厚玻璃，窗户用双层的，又保暖又亮堂。家具让木匠坊按图纸做，床要带床板的，椅子要带靠背的，再做几个能拉出来的抽屉柜——让他们见识见识啥叫舒坦。”
消息还没正式放出去，就有好事的商户探到了风声。绸缎庄掌柜跑到聚义楼，心翼翼地问：“大当家，听您要在山下盖‘金窝窝’？那房子真像传中那么好？”
曹林故意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住着不想走。”
过了三，断云寨贴出了告示，红纸黑字写得明白：山下拟建“云溪别墅区”，共三十栋，户型多样，带独立院、琉璃瓦顶、玻璃窗户、地暖设施，配备专业保安，售价从五千两到一万两不等，可预付定金挑选户型，秋收后交房。
告示一贴出，聚宝市炸了锅。
“五千两？够盖半个绸缎庄了！”
“听里面的椅子都带靠背，冬地上都是热的，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保安还是断云寨退下来的兵，那可比州府的衙役靠谱多了，住进去肯定安全！”
消息像长了翅膀，往各州府飞。云州府的盐商第一个派人来打听，“要是真有那么好，先订两栋，一栋自己住，一栋给儿子当婚房”；临江府的船主托人带话，想看看图纸，最好是带露台的，“夜里能看星星”；连燕云省的一个退职知府都动了心，据他手里攒了不少银子，就想找个安稳地方养老。
曹林让人在聚宝市设了个“售楼处”，其实就是个临时搭的棚子，里面挂着放大的图纸，标着每栋别墅的位置、户型、价格。老周带着工匠在旁边做了个缩的模型，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连院子里的水池都做得像模像样。
来看房的人挤破了棚子。有个豫州府的粮商，拄着拐杖围着模型转了三圈，指着带阁楼的那栋：“这栋我要了！一万两，现在就付定金！”他儿子想拦，被他瞪回去：“你懂啥？这房子不仅住着舒坦，关键是在断云寨！咱的粮食在聚宝市周转，住这儿多方便？再了，有断云寨的兵看着，比家里安全十倍！”
短短半个月，就有十八栋别墅被订了出去，定金收了六万两，足够前期的建材钱了。曹林让人把定金存进票号，专款专用，一部分给建筑队发工钱，一部分买琉璃瓦、厚玻璃这些稀罕材料。
开工那，没搞仪式，老周带着工匠们直接破土。地基挖得比普通房子深三尺，里面铺着碎石和水泥，确保三层楼站稳脚跟。陶管地暖的铺设最费功夫，工匠们趴在地基下，一节节对接陶管，用水泥密封接口，生怕漏水。
保安部也没闲着。曹林从退下来的断云卫里挑了二十个老兵，都是身经百战的汉子，虽然身上带伤，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让陈七给他们做了新制服，配了短刀和木棍，每在工地周围巡逻，晚上就在临时搭的岗亭里值守。
“你们的任务不是看房子，是看住人心。”曹林对保安队长，“这些买别墅的人，都是各州府的有钱人，他们信得过断云寨，才把家安在这儿。你们得让他们觉得，住在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别墅盖到第二层时，出了个插曲。有个州府的富户想托关系选个好位置，塞给老周五十两银子，被老周当场拒绝：“大当家有令，选房按付定金的顺序来，谁也不能插队——就是知府来了也不行！”
这事传到曹林耳朵里，他让人给老周赏了十两银子：“做得对。咱卖的不仅是房子，是规矩。规矩比金子值钱，丢了规矩，再多银子也留不住人。”
夏来时，别墅区的高墙先立了起来，青砖砌的墙头上拉着细细的铁丝网，四个角建了岗楼，老兵们背着短刀在墙上游走，眼神警惕得像鹰。墙里面，三十栋别墅的框架已经成型，三层的楼错落有致，琉璃瓦顶在阳光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远远望去，像一片落满了彩蝶的山谷。
来看进度的富商们更满意了。盐商摸着刚装好的双层玻璃，对着太阳照了照：“这玻璃真透亮，比州府的琉璃镜还好！”船主站在露台上，看着远处的溪，笑着：“等秋搬进来，就在这露台上摆酒，邀请弟兄们来尝尝鲜。”
曹林站在高处，看着山下的一片忙碌。他知道，这些别墅不只是砖瓦和琉璃，是断云寨的“引力场”——用舒适和安全当诱饵，把各州府的财富和人脉都吸引过来，让他们在断云寨生根、花钱、安下心，最后变成断云寨的一部分。
秋风起时，别墅区的最后一栋楼封顶了。工匠们在院子里种上了海棠和石榴，物业部的人开始打扫房间，老兵们的巡逻更勤了。预售的三十栋别墅全部卖光，连周边几个没抢到的富商都来打听，问能不能再盖一批。
“不急。”曹林笑着，“先让这三十户住进来，让他们替咱宣传宣传。等明年，咱再盖一片普通些的商品房，让中等商户也能买得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断云寨不仅能让人活命，还能让人活得体面，活得踏实。”
夕阳下，别墅区的高墙投下长长的影子，墙内的楼亮着灯，玻璃窗户反射着晚霞，像一颗颗镶嵌在山下的宝石。远处的聚宝市传来热闹的吆喝，近处的老兵正沿着墙根巡逻，脚步声沉稳得像断云寨的底气。
用房子圈住人，用人圈住财富，用财富圈住更广阔的地——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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