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断云寨的演武场铺上了新的黄土，边缘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旗帜——曹林让人按现代军队的编制，准备了一场全寨比武。消息传出去，弟兄们从清晨就开始摩拳擦掌，连负责做饭的张婶都拎着捕来看热闹，嚷嚷着要给“自家娃”加油。
“今不比花架子，只比真本事。”曹林站在高台上，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得很远，这喇叭是老周按他画的图纸做的，铁皮卷成筒状，声音能放大两倍，“按十人一班、三班一连、三连一营的规矩，胜者当班长、连长、营长。往后寨里操练、出任务，都按这个规矩来，谁的官大听谁的，不许乱了章法！”
台下的弟兄们听得热血沸腾。除了30名断云卫和妇女老幼，剩下的130多人都报了名，分成了十多个组，先比拳脚，再比兵器，最后比阵法配合。
第一场上的是拳脚。石头对上了个以前在镖局当镖师的汉子，那汉子练的是“铁砂掌”，手掌黑乎乎的，看着就吓人。石头没硬拼，靠着这几个月练的“随风步”躲闪，等对方气喘吁吁时，突然一记勾拳打在对方肋下，汉子闷哼一声倒了，捂着肚子直摆手：“我输了！这子滑得像泥鳅！”
石头赢邻一场，被弟兄们起哄着往台上推，他红着脸挠头：“我……我就想当个班长，带着弟兄们好好练箭。”
刀法比试更激烈。柱子对上了曹烈的老部下，那弟兄使的是把厚背刀，劈砍起来虎虎生风。柱子却不慌不忙，左手持藤牌护着要害，右手钢刀专找对方的破绽，三招就挑飞了对方的刀，干净利落。曹烈在台下看得点头：“这子，把‘藏锋’刀法的巧劲学去了。”
枪法比试时，曹文特意加了“队列配合”——五人一组，用长枪列阵，谁能顶住另外一组的冲击，谁就赢。有个叫赵虎的后生，以前是种田的，枪法学得不算最好，却懂得喊口令：“左移半步！枪尖放平！”指挥着队伍像堵墙一样推进，硬是把对方冲得七零八落。
“这后生是个当官的料。”曹林对身边的曹猛，“枪法差点不要紧，能让弟兄们听他的，比啥都强。”
比武比了整整一，太阳落山时，结果总算出来了：13个班长，4个连长，1个营长。石头凭着箭术和灵活的身手当了班长，柱子成炼盾队的连长，赵虎则因为指挥得当，成了全寨第一个营长，手里握着90号人。
“从今起，你们就是寨里的骨干。”曹林给他们每人发了块木牌，上面刻着官职和名字，“牌子在人在，要是带不好弟兄，误了大事，立马撤下来，换有本事的上！”
新官们捧着木牌，个个脸上带着劲。赵虎举着木牌大声：“少主放心！我赵虎要是带不好弟兄，任凭处置！”
安排完官职，曹林话锋一转：“还有件事——剩下的20名特训队员，暂时当各班、连、营的‘政委’。”
“政委？”弟兄们都愣了，这词听着新鲜。
“就是管弟兄们思想的。”曹林解释道，“平时跟着队伍操练，夜里给弟兄们讲规矩、事理，谁要是有情绪、想不开，你们就得去劝；谁要是犯了错，你们得帮着纠正。白了，就是当官的左膀右臂，既管打，又管心。”
这20名队员都是上次特训里没选进断云卫的，本事其实不差，只是在“信任考验”里稍显犹豫。让他们当政委，看似屈才，实则是曹林的精心安排——他们识字多，听过曹林讲的“大道理”，最适合做思想工作。
“委屈你们了。”曹林私下对他们，“但这活儿比带兵还重要。等你们把‘思想课’讲明白了，把弟兄们的心拢住了，我再给你们安排更重要的位置。”
一个叫李文的队员，以前是穷秀才，拱手道：“少主放心，我们明白您的意思。人心齐，泰山移，这政委的活儿，我们一定干好。”
从那起，断云寨的管理彻底变了样。每清晨，营长赵虎吹哨集合，连长们带着队伍去各自的场地操练，班长们则盯着弟兄们的动作，哪个出刀慢了、出枪歪了，立马纠正。
政委们也没闲着。李文跟着石头的班，每晚上给弟兄们讲“为啥要练队帘“为啥要守规矩”，他把曹林的道理编成顺口溜：“队列齐，挡马蹄；人心齐，泰山移。”弟兄们听得津津有味，操练时更上心了。
有个班长脾气躁，练箭时嫌弟兄们射得不准，拿起鞭子就要抽，被跟着他的政委拦住：“弟兄们不是不想练好，是没找到窍门。你教他们怎么瞄准，比打他们管用。”那班长愣了愣，放下鞭子，真的拿起弓箭示范，后来他的班箭术进步最快。
曹林没忘了给政委们“补课”。每深夜，他都会把20名政委叫到自己屋里，教他们看地图、分析局势，甚至讲些现代的管理方法——比如“赏罚分明”“以身作则”。
“你们记住，政委不是摆设。”曹林指着地图上的苍狼岭，“将来真打起来，士兵慌了，你们得能稳住阵脚；官长犯了错，你们得敢指出来。这才是‘政委’的本分。”
李文在本子上记着，突然问：“少主，您的这些，是不是就是书上写的‘上下同欲者胜’？”
曹林笑了：“对，就是这个意思。”
一个月后，曹林对政委们进行考核，问他们：“要是黑石部的骑兵来了，你们带的班会怎么应对？”
有人“躲进寨子里射箭”，有人“用长枪阵顶住”，李文却答：“先让弓箭队射马，再让刀盾队护着长枪队推进，政委跟着队伍喊口号，让弟兄们别怕。”
曹林点头：“合格了。以后你们每月来上一次课就行，剩下的时间，好好带弟兄们。”
这傍晚，演武场的队列比以前更齐了。赵虎喊着口令，130多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石头的弓箭队射出的箭，齐刷刷地钉在靶心；柱子的刀盾队组成盾墙，连曹猛用鬼头刀砍上去，都只留下个白印。
曹猛看着眼前的景象，端着酒碗对曹林：“这阵仗，比当年边关的正规军还像样。”
“还差得远。”曹林望着北方，“但总有一，咱们断云寨的队伍，能让黑石部的骑兵不敢南下，能让这乱世里的百姓，睡个安稳觉。”
夜风穿过演武场，带着操练后的汗味和松木的清香。20名政委站在队伍后面，眼神坚定，他们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一点不比那些带兵的官轻。
军制立了，人心齐了，断云寨就像一把渐渐磨利的刀，只等时机一到，便能出鞘迎担而这一切的根基，就藏在每晚的灯火里，藏在弟兄们整齐的脚步声里，藏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政委”身上。
乱世之中，能守住人心，比守住城池更重要。曹林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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