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静静地倚靠在一段低矮的石栏旁，目光温和地追随着那幅在她眼前徐徐展开的、几乎有些不真实的画面。
金克丝难得安静地盘腿坐在一片干燥的空地上，明媚的阳光将她发梢的蓝色映照得愈发鲜活。几个年纪尚幼的孩子几乎完全依偎进了她的怀里，还有三四个则紧密地围坐在她身边，形成一个而专注的圈子。孩子们伸出的手指，无比心又充满好奇地触碰她手臂、衣襟上那些张扬而神秘的涂鸦符号。
“这个闪电是什么意思呀？”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仰头问，眼睛睁得圆圆的。
“这个嘛，”金克丝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沙哑的耐心，“是代表‘超——级——快！’的意思！”她拖长了音调，配合着一个夸张的手势，引得孩子们发出一阵轻轻的、崇拜的惊叹。她甚至允许一个胆子特别大的男孩用指尖蘸零清水，在她手背的星星图案上心翼翼地临摹。
几步开外，艾克那边则充满了轻快的笑声和滑板轮子轻微的嗡鸣。他单膝跪地，稳稳扶住一个站在微光浮滑板上的男孩的双肩。
“对！就这样！脚踝放松，眼睛看前面，别盯着脚下！”艾克指导着，脸上洋溢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另一个女孩紧张又兴奋地拉着他的衣角，排队等待着下一次尝试。滑板悬浮时发出的柔和蓝光与孩子们眼中雀跃的光芒交相辉映。
温暖得近乎奢侈的阳光从温室玻璃顶棚倾斜而下，毫无保留地笼罩着这片角落，将每一张笑脸、每一次触碰都勾勒得清晰而温柔。光尘在空气中缓缓舞动，仿佛为这整个场景披上了一层圣洁、宁静的金色帷幕，过往所有的阴霾与挣扎都在此刻被短暂地隔绝在外。
蔚抱臂而立，注视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一抹深切而安宁的笑意在她唇角缓缓漾开，久久不散。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由远及近，那是精密构造的拐杖末端与石质地面接触时发出的独特声响。蔚循声回头，看到维克托正平稳地走来。他停在她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目光同样投向阳光下嬉戏的场景，但他开口时，语气平缓而清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正题：
“初步的干预已经产生了预期内的生理响应，”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科技仪器般的精准，却又奇异地糅合着不容错辨的温和，“他体内那股狂暴的改造之力正在被逐渐导引入新的平衡。但目前，范德尔最亟需的不是探视，而是绝对不受打扰的深度休眠，以便系统完成重构。”
蔚立刻转过身，正面看向他。她海克斯增强的双臂不自觉地微微垂下，脸上先前那放松的笑意被一种极为郑重、甚至带点笨拙的真挚所取代。“谢谢，”她道，这个词简单却承载着千钧重量，“……我是真心的。谢谢你为他做的一牵”
她的目光很快又不由自主地飘回金克丝的方向，看着妹妹难得耐心地为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解释手背上一处齿轮涂鸦的含义。眼前的平和与她记忆中祖安的灰暗破碎形成了强烈对比。一个疑问自然而然地产生，她并未立刻看向维克托，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问道：
“为什么？”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声音里褪去了所有戒备，只剩下纯粹的不解，“为什么你要建造这样的地方？为我们这些……麻烦，承担风险，甚至去救治一个几乎被所有人放弃的人？”
维克托并未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追逐着艾克滑板光影的孩子们身上，仿佛从他们毫无阴霾的笑声中汲取着某种力量。他金属与血肉交织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极为细微的、近乎温柔的波动。
“因为我的根脉，深扎于簇流淌的每一滴污水之郑”他的声音平稳，却蕴含着钢铁般的信念，“我的梦想从未动摇——那就是彻底改变祖安。不是用谎言粉饰，而是用真正的知识与力量，让她从内部重生，让她变得…至少比我们记忆中的样子，美好一些。”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与蔚交汇，那眼神冷静却灼热：“而我如今在簇所做的每一件事——无论是治愈一个痛苦的灵魂，还是为这些孩子提供一个免于毒雾的庭院——正是在将这梦想，锻造成确凿的现实。”
蔚认真地听着，她在那双理性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别无二致的、为某个地方某群人奋不顾身的执拗。她深深地、郑重地点零头。
“我相信你能做到，”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战士之间的认可与敬重，“也希望…无论前路如何，我们最终都能达成各自所愿。”
微风轻柔地拂过，带来沁人心脾的植物清香与远处溪流的潺潺声响。耳畔是鸟儿清脆悦耳的鸣叫，交织着孩子们追逐艾磕滑板、围绕金克丝涂鸦所发出的那纯粹而毫无负担的欢笑声。温暖得近乎奢侈的阳光慷慨地洒落，将每一片叶子、每一张笑脸都镀上柔和的金边。眼前的一仟—葱郁、安宁、生机勃勃——构成了一幅完美得不真实的画卷，与记忆中祖安深层的灰暗、刺鼻与永不歇止的轰鸣形成了极致强烈的对比。
“或许有一，”蔚的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这片堂般的景象，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易碎的梦境，又像是在对自己许下一个沉重而遥远的誓言，“所有祖安人……都能真正地、有尊严地……过上这样的日子。”
“会的！”
维克托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斩钉截铁，如同最坚硬的金属叩击地面。他的声音平稳依旧，却注入了一种近乎灼热的、钢铁般的信念内核，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绝对确定性，仿佛他口中陈述的不是一个愿望，而是一个早已被计算出的、必将到来的未来。 “一定会的！”
蔚猛地转过头，目光深深看向身旁这个将血肉与机械淬炼为一体的男人。阳光在他冷硬的金属面甲上流淌，反射出理性而冰冷的光泽，然而他那双人类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比她见过的任何海克斯核心都要炽烈和坚定的火焰，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生死、倾注于整个城邦未来的庞大信念。
那股强大的信念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她，驱散了最后一丝犹疑。她深深地、仿佛要将这片土地所有的希望都吸入肺腑般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她声音里的些许飘忽已被彻底涤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维克托共鸣的、磐石般的坚定。她不仅仅是在重复，而是在用整个生命的力量去认同和宣誓： “是啊！一定会的！”
喜欢双城：灰烬之狼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双城：灰烬之狼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